她这语气轻快,倒有几分打趣意味,可谢宁闻言却是乐不起来,只得勉强扯着嘴角道:“魏妹妹性子娴静,国公府或许对她另有安排。既然这位族兄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姐姐就莫要再帮他撮合了,顺其自然便是。”
“也是,”顾晴菀眸光一闪,长长的羽睫便遮住了眼中情绪,但见她嘴角一勾,却是落寞出声道:“我自己的姻缘还是一团乱麻,又拿什么替旁人筹划。”
谢宁见她自嘲,便也想到秦峰当众婉拒她一事,心下不忍,便出言宽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顾姐姐你又何必执着呢。”
“不过是痴心错付罢了……”顾晴菀的低喃伴着殿中丝竹之声而来,谢宁只当自己此时侧身抱在怀中安慰的是个失意的女子,却不知枕在她肩上的那人,眼中正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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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赏月过后,帝王便起驾回了寝宫,高贵妃等一众妃嫔也纷纷离去,一时整个文秀殿上,竟就数几位封王的皇子最大了。
轩王不见人影,祈王不曾出席,相较同是留在宴上的宽王,显然刚从蜀地剿匪归来,方才还被今上褒奖过的安王更为引人注目了。
秦峰不过才露了个面,便被一群文人武将众星拱月般地围住,自然是不堪其扰,同他们虚应了两句,便要离席而去。
“本王一路奔波而来,实在是有些劳累,这便回府歇息了,还请诸位见谅。”
见他臂上的伤口还包扎着,自然不会有人拦下。秦峰对着面前众人笑笑,也不知怎么就寻着了谢宁的人影,顺着她的方向迈步而来,出声唤道:“谢宁,来时的马车还在宫外等着,你便与我一同回去吧。”
亏他多说一句,对于两人同行一事,周围倒是没人议论。谢宁闻言站起身来,便跟着秦峰一路出了文秀殿。
回去与来时不同,多了个提灯笼的内侍在前领路,可却仍是三人。谢宁只觉不对,还未走至宫门,便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秦峰敏锐地回头看来,走在前头的内侍却有些不知所措,提着手中纸灯,茫然地转过身。
谢宁摸摸鼻子,这才讪讪出声,“殿下,不知半夏她去了何处?”
“方才忘记与你说了,”秦峰看她一眼,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地道:“半夏这几日会暂且留在宫中,为众人诊脉。”
“哦,”谢宁了然地点点头,眼见内侍回过神来,便也没再多言,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宫外。
驾车之人仍是无痕,谢宁跟在秦峰后头上了车,马车便已驶动起来。这分寸掌握得刚刚好,虽是难免突然,却没让谢宁有什么不适之感。
“侯府众人想必还要很久才能回来。阿宁,你可要到我府中坐坐?”秦峰顺手从两人中间的案上倒了杯茶水,推到了谢宁面前。
“也好,”谢宁从善如流地揭开茶盖,抬手啜饮起来。
不料对方的视线竟一直投在自己身上,谢宁诧异地抬头看去,询问的意味不言而喻。
秦峰向来不是奢侈之人,往日所乘马车样式也多是简单,甚至不比侯府富贵。眼下这辆马车亦是如此,坐榻矮案俱是寻常之物,篷顶也不过挂了一盏普通的油灯。
稍显昏暗的灯光之下,秦峰整个人的轮廓却仍是清晰,一双漆黑如碎星的眸子极为专注地看向对面的谢宁,令她无端不自在起来,“子岳兄有事吗?”
“阿宁,”低沉的声线极认真地念出音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谢宁一怔,放在案上的双手也垂到了身侧,不解道:“没有啊。”
“当真没有吗?”秦峰的视线仍未从她身上移开,眼中却只是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