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没有嫌弃老者的衣服脏,也没有嫌弃椅子上的灰尘,他握住老者的手,把对方让到床上,然后坐到椅子上跟老者聊天,把老者给逗得哈哈大笑,有时候,两人聊到有趣处,同时笑出了声。
凌旭就静静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个老人在屋里闲聊,大约聊了一个多小时,柳千川提出告辞,老者恋恋不舍的把二人送出养老院,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之后,老人才颤颤巍巍的走回屋子。
回去的路上,柳千川告诉凌旭,那名老者叫任道健,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当过营长,也获得过军功,后来因为负伤从部队退伍回到了家乡,因为他有军功在身,所以当地公社给他安排了一个供销社的工作。
当时能够被公社安排工作,而且还是在供销社内上班,那可是一件风风光光的事情,一时间,去任道健家里提亲的媒人数不胜数,把他父母乐的整天合不拢嘴。
可是就在半年后,任道健所在的供销社内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保险柜里面的钱币和布票、油票、粮票,全部被偷光了,当地派出所的人去调查案件的时候,因为现场留有一块任道健手表,就把任道健认定为嫌疑人。
据任道健供述,他那块手表早在一个月之前就遗失了,并且提供了证人和遗失地点,可是当时的办案人员去调查的时候,没有仔细询问。
任道健提供的证人是一名男性,当时去外地打工了,办案人员却草率的问了问那位证人的妻子,结果证人的妻子不知情,办案人员没有认真取证调查,继续寻找证人,却认为任道健撒谎,所以就将他屈打成招了,
那个年代,对于刑讯逼供这一块,还没有清晰的戒令禁止,所以屈打成招后,任道健就被判刑三十五年,关进了监狱里,至于那些被盗物品嘛,办案人员给出的结果是被嫌疑人挥霍一空。
出了这样的事情,任道健的父母受不了流言蜚语的打击,先后去世了,他的宅院被村里给收回了,供销社的工作也丢了,那些亲戚们把他家里的家具和牛羊给分光后,全都跟他断绝了联系,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被毁了。
听到这番话,凌旭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感觉这种场景有些熟悉,貌似许多电视剧的情节里,都有这种桥段,因此他表情复杂的看着柳千川,声音沉痛道:“老师,我知道了,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办案人员,对吗?”
“对个屁,谁说的?”骂了句后,柳千川敲了凌旭的脑门一下,一脸不爽的说道:“你小说看多了吧?”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以为咱这剧情也是这么发展的呢。”吃痛的报着脑袋,凌旭小声嘟囔道:“不是就不是嘛,干嘛打人啊。”
没有理会凌旭的抱怨,柳千川继续对他诉说这段往事,八年前,柳千川跟随一个考察团去某地监狱调研时,无意中看到了关于任道健的案件卷宗。
发现里面有很多疑点,柳千川就过问了几句,并且指出了其中的矛盾点。就是他这一问,考察团离开后,当地公安局随即组成一个专案组重新调查那件陈案。
错误的事情根本经不住时间的检验,转案组找到了当年的证人,也询问了曾经在供销社内上班的员工,很快就证明了任道健的清白,虽然真正的嫌疑人没有被抓到,但任道健却可以被证实没有作案嫌疑。
出狱后,任道健已经六十多岁了,因为年龄太大,去劳务市场打工,没人敢雇佣他,家里的宅院早就没了,亲戚们也都不认他了,想找当年的办案人员理论理论,可对方早就因病去世了。
从狱警那里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够出狱,是因为柳千川过问了案件的原因,所以任道健想办法打听到了柳千川的住处,非要去柳千川那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