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踪何处,虽有个固定地址可以联系,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看到。椤椒却是很快就要随着歌舞伎离开此地,去伺候某些贵人们了。
悉家商号坐大到现在,时不时就要以金银美色去贿赂人,阿石也是司空见惯。这次的主要礼物是歌舞伎们,椤椒不过做粗活一个小丫头。也是身有残疾,反而成全了她,她向来不用担心被贵人们非礼。光那汗臭味,已足以叫人退避三舍了。哪个贵人会发神经来强她!
阿石就是想想她父母说家境困难,在灵州到底能困难到哪里去?略修个灵,打个猎,种个田,总不愁活不下去。还要卖儿卖女,无非觉得光是免于冻死饿死,还远远不够,非想活得再好点,才那样想要钱了。
想钱无可厚非,但把女儿卖出去,女儿又何其可怜呢?想着自己在父母心中,竟没有钱重要了。万一在外头受买主欺凌,更怎么办?
阿石触动自己心事,看椤椒一发可怜。他自己还算是无兄无弟,没得比较。椤椒却是跟姐姐两个都被卖,只有妹妹一个偏得父母怜惜、能长携在身边,听来自幼竟是受宠独一份的。阿石将心比心,想椤椒难免不平,但向椤椒杂谈问起,椤椒语中虽也略略泛酸,对这个妹妹梿椒却只有羡慕向往、没有嫉恨的。阿石故意拿话逗她,说梿椒或者也有不好的地方罢?椤椒立刻就要翻脸。
日月易移,很快到了歌舞伎要启程的时候,听说悉大小姐琦的身体也好得多了。悉家开了个庆宴,不说那些往来客户们,连五鹰都来相贺,歌舞伎们也于宴前献舞。大小姐虽然身体好了些,但仍然精神不济,略略露脸,并未多谈。家主与长老们都极宝贝她,一般的问候交谈都不用她亲自交涉。她只负责坐在尊座上微微含笑就好。帘幔花卉掩映,阿石也看不真,只瞥到一眼,确实妙若天仙。
有些悉家子弟不服悉琦这般受宠,私底下讲些怪话,避上不避下,被阿石听见,虽也理解他们心情,想想椤椒对妹妹梿椒的大度,却越发觉得难得。
悉大小姐琦坐了不多时,到后面暂时歇息,着众人自便。歌仍歌、舞仍舞、酒仍酣、笑仍畅。宴将到尾声时,椤椒运一箱东西出去,阿石捺不住,做个眼色。梿椒会意,脚步到得外面,特意朝僻静墙巷绕一绕,听后头步响,阿石果然跟了上来。
椤椒回头笑嗔:“你这个人!装神弄鬼,又要找我说什么?”
阿石讷讷道:“你此去……自己当心。完了任务回来,给我个信。”
椤椒抿了抿嘴,道:“你放心,我爹娘有信回来,我就告诉你。”
阿石道:“万一……”
椤椒问:“万一怎样?”
阿石局促的低了低眼眉:“万一不行,你也别害怕不告诉我。”
椤椒咽了一小口唾沫,方道:“知道了!我怕你什么?就不告诉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噜嗦。”
阿石道:“咦,你怎么哭了。”
椤椒果然眼中泪花乱晃,用手一抹,就抹下一手湿,还不肯认帐,硬道:“我哪里哭了!”
阿石未见过这样能睁眼说瞎话的人,竟无辞以对。
椤椒脸红眼红的又问:“你怎么能站得离我这么近?不怕我臭?”
阿石老实道:“我闭息了。”
水灵居民,闭个息,固属寻常事。其实一闭息,就闻不到她的臭味了。她这个小毛病,就他看来,很好克服,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大事。
椤椒一愕:“你说这话就不怕得罪我了?”
阿石想想也是,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椤椒一跺脚,指着他道:“你呀——”
还没说出你怎么样呢,就听几声怪腔怪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