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
宋弥尔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密谈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和柔贵姬谈拢了条件。
本来,宋弥尔倒是可以以权压人的,反正懿旨已经下了,柔贵姬便是心里头再不愿,也只得认清这个事实。可是,宋弥尔可怜她刚刚小产,正是脆弱的时候,倘若不好好给她一个交代,无疑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偏偏柔贵姬本就是个虚弱的,如果再出个什么事,不说别人,宋弥尔自己便过不去心头那一关。
再者,自柔贵姬有孕到如今,宋弥尔也算是照顾了她好几月,本就是答应了庇护她,或多或少也对柔贵姬有了些在意,怎么可能就冷冰冰一道懿旨解决问题?自然是要好好与她作疏通。
更重要的是,敌人在暗处,要引诱她出来,柔贵姬就得好好配合,如果她一股脑儿地要去找江月息麻烦,破坏了计划,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
宋弥尔心里头还是愧疚。在江月息与文清婉之间,她终是偏向了江月息。
一边是自己宫中谈得来的好友,虽算不上挚交,但宫里边也难得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江月息性子好,人又活泼,又没那么多上位争宠的小心眼子,如果一开始只是因为好相处才相处的,日子久了,当真也有了感情;一边是在最初哭着寻求自己庇护的人,既然纳入了羽翼,自然就要承担责任。宋弥尔自认做得还算不错,至少柔贵姬有孕的这几个月里,多少明枪暗箭都被她给挡了回去,半点没伤着柔贵姬。可是这虽算不上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都是自己这边的人,这一下子,仍旧分出了个亲疏有别。
再者,在自己位置还不怎么稳当的时候,可没见柔贵姬前来表忠心,自己多多少少心里头都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吧。
一时间,宋弥尔也还是有些感慨:自己终究是个凡人,做不到真正的公平公正。说实话,江月息终究是亲手推了柔贵姬,才导致她小产,如果身份对换过来,柔贵姬是自己更亲近的那个人,江月息对上宋弥尔,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偏偏,闯祸的那个才是更亲近的人。这时候,宋弥尔不得不感概权力的好处了。如果自己今日没有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便是眼睁睁地看着江月息因着柔贵姬的事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无话可说。
正是因为自己仗着身份,也仗着沈湛与自己之间的情谊,在沈湛处置之前开了口,这二者之间哪怕少一点,恐怕江月息都不是简单的禁足了事。
却也可惜了那些宫人。
想要堵住后宫之口,要让柔贵姬平息些怒气,更要杀一儆百,那些在江月息熟睡时没守在她身边让别人有机可趁的奴才,都留不得了。甚至,会不会那凶手就藏在这些宫人之中?
不过至少,柔贵姬这里,是暂时解决了。
江月息禁足,从庶五品降为庶六品的江嫔,而柔贵姬升为柔贵嫔,迁玉辉宫甘泉殿。一旦再孕,再升一等,如若诞下皇子另当别论,如果诞下公主,则即刻受封。
别小看这迁宫,惊鸿殿地处整个大历皇宫的西南靠近中轴线的地方,位置不偏不倚,离沈湛的太极宫不近不远,也算得上是块宝地了,也是因着柔贵姬是头一份有了封号的宫妃,才给她赐了这座宫室。可这玉辉宫又不一样,除了宣德宫和凤藻宫、华阳宫等几座宫室以外,这玉辉宫算是离太极宫最近的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还有小径可寻,就是外头没有惊鸿殿安静,时常有人走动,可也是众妃眼红的地界了,如今这柔贵姬开口就要了这玉辉宫,宋弥尔当然知道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身子都还没养好就想着侍寝,宋弥尔难免有些鄙夷,可转念又有些喟叹,若是家世优厚或是身份贵重,哪里用得着处心积虑地在小产后还要憋着口气争来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