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倒是觉得,比起弄月,你更适合月影这名字呢。你这神态,让朕想起了朕的一个故人。她便是用了月影这名字。”
底下一直跪着的弄月神色似乎没有丝毫变化,“陛下故人的名讳,奴怎敢冒用?岂不是不敬。弄月这名字虽然普通,但却是从小跟着奴的,奴对着名字,很是留恋,并不想舍弃。”说罢,弄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在沈湛的手指上擦过,她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被沈湛盖住,身子一僵,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唇离得沈湛的手指更远了些。
沈湛将此微微一笑,转身松手放开了弄月,“可如今也有一个月淑仪了,便不好再称你为‘月’,朕想想······”沈湛当真沉吟了一刻,“有了,‘人扶醉,月依墙,梅开半面妆’,不若就唤你······”沈湛像是故意一般,在句中停了停,眼睛往四周一瞟,果不其然看见月淑仪虞汐抓紧了帕子,紧紧盯着自己,沈湛朗然一笑,“就唤你梅玉容如何?”
这句话一出,月淑仪的脸立时煞白,她的眼似利剑,划破空中,直接戳在了仍旧跪着的弄月身上!
好一个梅玉容!
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位分!
自己都还是庶四品呢!一个小小宫女,就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坐了从四品的位置!
偏偏还叫弄月!
难道封了个“梅”字,她就不叫弄月了吗?
这不是生生打自己的脸?
月淑仪越想越气,可,这气她却不敢、不想、不愿撒在沈湛的身上。陛下有什么错!怪就怪在这些个狐媚子!为了那些风光位分、为了安逸奢华、甚至垂涎陛下,前仆后继地往陛下身上扑去!这些个贱人!
月淑仪眼角泛红,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了盯弄月,不,如今已是梅玉容的弄月,眼角闪过一丝狠意。
片刻,月淑仪又将那恨意和狠意投射到了坐在一旁的柳疏星身上。
若没有柳疏星授意,这小小宫婢,怎么敢将主意打到皇帝的头上!
今日这表演,不也是柳疏星佯装自己受伤,才让这宫女上场的吗?!
说不得是早就安排好的!
可这柳疏星贵妃当得好好的,又没有失宠,为何要在今天这种场合,抬一个小宫女出来?
虞汐也不是个傻的,恨是恨了,但这同时,却也有疑惑千万。
下头跟虞汐想得差不多的妃嫔也不在少数,都在疑惑柳贵妃这一做法。
但更多的,却更是担心。
听起来这梅玉容像极了陛下的一位故人?一位女子?那会是谁?这梅玉容前一刻还是小小宫女,后一刻位分就高过在场多少人去了,这还没得宠呢!
一时之间,妃嫔的座位上嘈嘈杂杂,个个神色都晦暗不明。
但肯定的一点,这梅玉容定然是拉了不少仇恨,而推她出来的柳疏星,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柳疏星这边也有些怔怔,要将弄月送到陛下身边去是没错,她也隐约知道,那位这步棋,走的便是弄月像极了沈湛曾经的一位故人。那位讳莫如深,这弄月也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柳疏星心高气傲,便也没再问。但看这情形,陛下那故人,怕也不是一般的故人。
柳疏星深吸了一口气,骑虎难下啊······
一时之间,她看向弄月的目光,也有些不快,更有些后悔。
沈湛不过一举手一投足一句话的功夫,立时便搅动了后宫的格局,就好像那一潭死水,沈湛伸出手在湖心中间缓缓地动了动,那湖水便慢慢地荡起了层层波纹,带动着湖底的淤泥、湖边的浮萍,甚至岸边的野草,都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