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下头坐着揣度别人的神情语意的“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不同,如今看这众人,倒有了一览众山小的心态,倒是心中五味陈杂,说不上是欣喜是释然还是别的什么。
宋弥尔心中翻云覆雨,在别人眼中却成了高深莫测。从宫里头收到的消息,都说如今的皇后是个年纪十分年幼的娇小姐,往昔在闺阁中时也未曾听说过她的才名,上头几个姐姐都素有才情,轮到她了,却籍籍无名,想来怕是个不怎么拿得出手的,选上当皇后,也不过是因为有个丞相的爹和与太后交好的娘罢了,恐怕在宫中也是个摆设,远远比不过那艳光煞人的又是太后侄女的贵妃风光。
后来又听说她十分受陛下的喜爱,在场的大都数人,也不过觉得怕是陛下为了照顾丞相颜面的手段,一个身量未足的幼女,拿什么和其他贵女相比?陛下正直青年,一个幼女能满足得了什么?故而,谁也都没有真的将这皇后十分慎重地放在心上。今日来的命妇们十有七八都带了自家十六七岁待嫁闺中的女儿侄女孙女外孙女,其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带着人来,也含了试探在里边,若是皇后强势太后陛下不喜,也可以推说自己不过是带家中姑娘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往后好嫁人,可若是帝后不睦,皇后软弱,太后又不待见,若能得了贵人青睐进了宫,也自是一番好算计。
刚刚众人只围着太后说话,也是有几分不给皇后面子的意思,自太后皇后进了殿,皇后便未曾开口,于是众人便也未曾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便是有两三个小姑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宋弥尔,却也未曾瞧出什么花样,注意力一下子又被长辈们的话给吸引住了,紧着心想着要讨好太后,哪里还顾得上去看那未曾放在心上的小皇后呢。
可万万没想到,太后却是一把将皇后给推到了众人的面前,神态语气中不乏亲昵,众人便不得不好好重新审视一番这位皇后娘娘了。
只见她着了身真红蹙金双萧牡丹宫装,外头罩了件满珍珠暗紫妆缎狐腋披肩,红宝石鸣凰缀珠额饰,后头斜插了只累金丝虎眼石垂丝海棠步摇,因为未到正儿八经宫宴的时候,满头便只有这两幅首饰,斜梳了个鸾凤髻,红宝石的额饰刚刚缀在了宋弥尔的额间,配着她如猫儿般剔透的桃花眼,水滴琼鼻,棱形红唇,只一眼望去,便觉得有如无边春色,见之忘俗,移不开眼。
分明已是冬季,众人却好似见着了一幅粲然春色图,究竟是谁说小皇后面目模糊年纪幼小的,不说别的,单单只是这一副好容貌,便胜过了世间七八成的姑娘,只要不是个蠢的,哪里少得了帝王的宠爱呢!
又见这皇后娘娘像是没有感觉到众人若有若无地审视似的,半垂着眼,波澜不惊地抿着笑望着太后,眼中的孺慕之情甚深,太后也一只手拉着皇后的手不松,笑了那周氏一阵后,另一只手却是又将自己面前的一盘子定胜糕往皇后面前推了推,语气温柔,笑意加深:“你这孩子,坐这里半天,也不开口,就听我们这些老婆子插科打诨可是无趣?”
众人便又瞧着皇后掩唇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地开了口:“哪能呢,儿臣正听得起劲呢!正琢磨着学学周夫人,也能时常逗母后开心。”
皇后开了口,声音软糯,颜色灵动狡黠,众人又才觉得这确是个没有完全张开的姑娘家,但若要说她是幼女却也不像了,方才在那里那么一端坐,容色姝丽端庄,却是能撑得住这场面,说话行动间露出的些许小儿女情态,又娇俏灵动,如今便是这番模样,若是再过上一两年,还不知皇后会成长到哪般,不少带了女儿侄女的,已经悄悄打起了退堂鼓。也有那不服气的少女,几欲与比自己还要小的皇后较量上一番,可见那皇后眼波流转,眼神若有若无地从自己的身上飘过,又不知为何突然泄了气。
又说太后听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