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恍惚,梁以蔚被“家”这个字割得心疼。她想到的是,那些年,在巫芷涯上,师父的慈目,师兄的宠溺,任她恣意妄为。她仿佛又看到了,师父万般头疼地跟她说:——小蔚儿,这些心法你要记住啊。
——小蔚儿,把心法背给为师听听。
——小蔚儿,你又贪玩了。
她躲过难缠的师父,躲了起来,来找她的永远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他会小惩地捏捏她鼻子或是无可奈何地跟她说:——看看你又惹恼师父了哟!
……
她没有家,曾经一度以为的家,已经支离破碎了,回不去了。
“小蔚儿,这样真的可行吗?”雾役放下司空梓,他一路背着他,小泪影的话一直绕在脑边。万一事有不测的话……
梁以蔚看着床上的人,面色微红,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居然让他看起来有了丝血色。她说:“不行,也得行!”
泪影在一旁听了他们的话,忍不住插嘴,“可是万一真的出了意外怎么办啊。”
“不会有事的,他若死我便随他去。”
美人阜浑身一颤,迈出去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心底一沉转身不声不响而去。
梁以蔚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她从来没有过这样一种执念。并非因为是她欠了他的,而是她想留下那些已经慢慢遛走的东西。仅管她知道那是多么的无力,可是她真的想将之留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也好啊。
她变了!
雾役看着她那又清亮的眸子,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的,她变了,她变得勇于担当了,可是为何,这让的她却叫他心里隐隐作痛。
“泪影,你随我来!”梁以蔚轻轻开口,也不管她有没听到,就转身出去了。
泪影愣是不解,看了一眼雾役,“她是在叫我么?”
“去吧,她是在叫你!”雾役点点头,给她一记安抚的笑容。
“哦。”
……
“神仙姐姐!”
“叫我小印吧。鹤仙!”梁以蔚似笑而非笑。
泪影缩了缩脖子,干笑一声,“小印!呵呵!”
“泪影有没想过,你这样任性跑到下界来了,羽芒怎么办?”
“羽芒?羽芒他怎么了?”泪影心里一惊,暗自猜测起来。
梁以蔚便答非所问地说:“泪影,你说说。整日里都在一起的人,也许百年了,也许千年了。可是有一天,某个人心生厌了,突然离去。那么留下来的那个人,会笑着看他离去吗?”
“小印?为何你要这样问,小印遇到难事了么?”泪影听了她的话非懂非懂。
梁以蔚看了她那无邪的笑颜,仅是摇摇头,“泪影,你应该懂的。”
“泪影知道小印定是见过羽芒了,但是小印,泪影也有话想说。若是那人一直把你当成娃娃一样摆弄,他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总会不经意之间闪过算计,小印还会留在他身边么?”
梁以蔚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真怀疑她们是不是在说同一个人。泪影对上她的眼有,仅是笑了笑,她接着说:“泪影是被羽芒宠坏了,总会躲藏起来偷懒偷睡。有一日,泪影无意之中听到,与他对话之人在说,在说赌约之事。泪影好奇,忍不住偷听了。”
泪影看梁以蔚听得认真,于是接着说:“小印可知泪影是怎么来的么?”
梁以蔚摇摇头,“你是鹤仙啊。”
泪影苦涩一笑,“小印,泪影只是羽芒身上的一只羽毛而已。”
梁以蔚无语,等待她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