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指着桌角的白蜡烛说道:“师傅先在各个十字路口和主要干道烧纸,告诉来往阴间人,此地有宴席,然后又点起同样的白烛让那些闻讯赶来的阴间人可以找到此地。”
“既然你知道要敬告地灵,那为什么不知道食物垒成塔状并在上面插一双筷子是什么?”
我恍然大悟,心中暗暗对这地灵的霸道有些不满:“这是为了让地灵吃第一口食物,只有它先吃了,食物才可以被分而食之,否则就是对地灵不敬。”
明明没有风,檐角的白灯笼突然晃动了两下,然后从明黄色的光芒缓缓变成了绿色,我顺着路口望去,平地卷起一股阴风,看不到的转弯口像是下雾般有白气慢慢涌起来,漆黑弄堂的转弯口看不到的地方却仿佛是有人点亮了一盏不算明亮的白炽灯,有白色的微光在柔和的涌过来。
“天清地明,渡十方有灵入我玄府,听我乞怜。”师傅半跪下来,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小老儿白书英十六岁得蒙阎君赐阴阳眼,食阴司饭,至今已有八十六年。”
我顿时瞪大了眼,师傅看上去明明才不过是六十多岁的模样,怎么,怎么都已经是一百零二岁的人瑞了!
我不敢说话,站在师傅身边总觉得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可是我眼前明明一个人也没有,白气已经蔓延到我的面前,所有的烛火都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渗人的很。
“未有寸功,亦无寸过。小老儿在这里跪谢诸位仙君和阴人们对小老儿的照顾。”说着师傅瞥了我一眼,另一只腿也缓缓跪了下来:“我白书英没有子嗣,如今即将去天河道上任,此地阳无常一职空缺。常有人言:子承父业。小老儿福薄,三弊五缺沾了个断子绝孙的坏处。好在我有幸收了个徒儿。
那种被众人围观的感觉更加剧烈起来,甚至我的脖颈后来都感觉到了凉风,可是我一动也不敢动,天晓得站在我身后的,是个什么样的鬼怪。
“三晶,跪下来,给诸位仙君和阴间前辈们磕头行礼。”师傅扫了我一眼,我连忙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诸位仙君,诸位前辈,弟子杨三晶在此给你们磕头了。”
刺骨冰寒的阴风刮过,地上的灰烬尽数卷到我的脸上,我顿时被风沙迷了双眼,好不难受。只听到师傅轻哼一声,声音如同晴空闷雷般响起:“过了今夜,我徒儿就是此间五百里的阳无常,自古以来阴曹的规矩诸位应当也知道,阳世无常位同阴司的黑白无常,即便是我去了白河道,若让我知道我徒儿在此受了宵小之辈的刁难,这城隍不做也罢,我定要让宵小魂飞魄散!”
刚刚还感觉乱糟糟的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师傅端起一杯酒,捡起地上纸钱烧过的灰烬混入其中,我也连忙心领神会,也学着如此端起一杯酒。
“这杯酒,我与众仙君和阴君们共饮!”
火辣辣的烧刀子混着干涩的纸灰刚入喉咙,我就被呛得脸色通红,半响说不出话来。
啥也看不到的我被师傅拉着到每个桌子上敬酒,师傅兴高采烈的对着空气说话:“对对对,这是我乖徒儿,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我只能面带微笑,然后将碗里的烧刀子一饮而尽。
桌角的蜡烛渐渐熄灭,寂静的镇子里传出了公鸡的打鸣声,继而是狗吠声,只是这狗吠声像是在畏惧什么只能呜呜的叫着,十分可怜。
“诸……位,诸位,从……今以后,小徒杨三……晶就拜托诸位了!”师傅醉醺醺地鞠躬作揖,还未等他把头抬起来,便身子一歪,沉沉睡去。
我摇摇头,这么差的酒量也敢如此海喝,我刚要把师傅扶起来,目光却被放在一旁的那枚古怪青铜戒指给吸引住,像是一条蛇首尾相咬的古怪造型让我忍不住将它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