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从空中俯瞰,我们就会发现,在大地上成片的芦苇丛中,有一条长长的印迹,在缓慢地不断向前延伸。靠近这片印迹,还可以听到沙沙的声音,没错,这条印迹就是吉成和夏谨言两人前进的轨迹。两人身着黑衣,脚踏软底鞋,有所不同的是,吉成背着一个软行囊,看起来鼓鼓的,应该是有不少物件在内。
这样的行动显然是极耗费体力,在经过一大段的潜行之后,两人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这宁谧的夜空,刚才被云层半遮掩的朦胧月色,现在已经完全不见,只留下黑漆漆的云朵在空中似大滩墨汁般地流动。整个大地也因此而变得更加黑暗,在这芦苇丛中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仅仅是凭着昨晚的踩点,以及洗马河水流淙淙的声音,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就这样耗费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堪堪来到这河岸边。
河的对岸就是鞑子大部队的营帐,营地也是一片寂静,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星星点点的火把被风吹得时暗时亮,一个个青色的营帐在光影跳动下,就像一头头嗜血的野兽,喘着粗气,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悄然出现。
丑时已过,从南岸摸到北岸,要小半个时辰,而进入大营,到进入中军营帐附近,如若顺利也要半个时辰,这算起来就快到到寅时(凌晨3点)时分。下午军议时,大家对行动时间的选择倒是基本一致,但只有吉成能够解释地出这时刻的最为关键之处,因为人的生物钟时间在寅时左右,睡眠是最为深沉的,就算是站岗放哨之人,这个时间也是最为困乏的。
流水潺潺,寒气逼人。两人对望一眼,默契地一道起身,还是夏谨言在前,吉成在后,两人距离一个身位,既不会互相绊倒,又可以在跌倒时彼此救援。踏入洗马河的一刹那,昨晚那种冰冷刺骨的感受再次强烈的传来,不过,今天两人想了个主意,硬是从很少饮酒的孙承宗府中,要来了老头子珍藏的那几瓶仅有的陈年烈酒。走在前面的夏谨言膝盖以下全都湿透了,乌黑的长发在出发之前已经被盘起,除了俏脸下仅有的一小圈雪白的颈项,其余部位都被黑色的水靠紧紧地包裹住,那曼妙的身体曲线在水流中时隐时现,这让跟在后面吉成感到赏心悦目之极,双眼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让他暂时忘却了这河水的冰冷。
外围第一个营帐背后阴暗处。
两个黑影静静地蜷缩着,没有经过任何暗杀训练,当然想要也没有,只是凭着感觉和经验,让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地隐藏在黑暗之中。营帐内面的此起彼伏鼾声,一种野人身上独有骚臭味和烈酒味道混和在一起,直冲鼻腔,即使寒风凛冽,还是吹不散这种味道,令人不停地干呕。
两人在这里稍作停留,是为了整理一下携带的物件,也同时处理一下身上大量的水迹。从此处到中军营寨,有六个层次的营帐,基本不设防守。况且,他俩是在洗马河这边,也就是鞑子大营的背面,大部分鞑子巡逻兵都把仅有的注意力放在高阳城方向,防止城内的夜袭。当然,这些哨骑和巡逻兵士也仅仅是装装样子,后金与大明战战和和几十年,还没有哪一支大明军队敢夜袭鞑子的营帐。这可不是几十天,而是几十年!再纪律严明的部队,几十年没遇到过夜袭,夜间巡逻肯定也就是走走过场了,谈不上什么巡逻防守。
大量辎重、长兵器、大盾牌和攻城物品杂乱无章的散落在营帐的周围,让两人前进时多了很多隐蔽的同时,也多了很多麻烦,要是一不小心就碰到地上的物件,发出声响就糟了。还好,有了昨晚的经验,在躲过了一队巡逻兵士之后,吉成有惊无险地摸到了中军营寨外围一个较大的营帐旁。
吉成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前方的营寨,心中泛起一种及其古怪的兴奋感觉,是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还是这种氛围带来的紧张刺激?亦或是因为那心中的强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