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时候,我给爹倒了一碗水,放在他的床边。
他也不知道是我倒得,咕嘟咕嘟的把水喝了,不停的在说,造孽啊,造孽啊。
媳妇没有回来,我很担忧,坐在门槛上等她回家。
记得她离开之前,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出去的时候,狠狠亲了我一口,她对我说,她死不要紧,但她不能看着我和爹活不下去。
终于,媳妇回来了,我惊喜的站了起来,但是当她靠近的时候,我的惊喜淡淡的褪去了。
她的衣服皱巴巴的,步履蹒跚,眼睛早就哭的红肿,我伸手要抱她,她把我推开,说脏。
可能是真的脏了吧,媳妇把家里的水都拿出来洗澡,洗了一遍又一遍,晚上的时候,她也不愿意靠近我了,而是在床边坐了一夜,她说她不配。
第二天爹问媳妇她去了哪,媳妇说哪里也没去,爹用询问的眼神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应该替媳妇保密,装傻笑着,我别的不会,但会装傻,因为我傻了那么多年,已经熟悉了。
自从媳妇昨天出去后,家里的困难好像得到了解决,来了好多人,说是愿意把我们家的地分给我们了,爹很高兴,说要请客,邻居们却都拒绝了,临走的时候,他们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媳妇。
而媳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从今天起,我特别关注媳妇的动静,生怕她有一天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几天过去了,媳妇都很正常,只是她依然不愿意碰我,跟我以前一样,喜欢蹲在门槛发呆。
每天傍晚,都是我们两口子发呆的时候,我是单纯的陪着媳妇,而她,则是眺望着天空,纯净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某种美好的期待。
然而有一天傍晚,媳妇却没有准时在门槛上出现,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晚上,她都没有回来,我几乎没有合眼。
早晨,爹从病床上渴醒,他喊着媳妇的名字,逐渐的靠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于是就在床上打滚,喊着自己饿,我爹果然没有询问我,而是自己走出了门。
我望着爹的背影,眼眶忽然间有些湿润。
下雨了,映像中很少有这样的大雨落下,仿佛老天爷在哭泣,雨声稀里哗啦,伴随着的是低沉的雷鸣,就好像代表着公义的利刃,仿佛要从天上落下来。
在泥泞中,媳妇艰难的回来,她用一根绳子拴住了自己和爹,走回来的时候,衣服都被磨烂了,露出了里面伤痕累累的肌肤。
媳妇看到我,咧开了嘴,哭声掩盖在雨声里。
爹死了,和娘死的时候不一样,爹死了我很难受。
他死在了我的怀里,临终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他对我说,宝儿,你快醒醒吧,你快醒醒吧。
我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但实际上我想告诉他,爹,我醒了,我快醒了。
有一个人,在你长大之后,每每想起,都是严厉与皱眉,让你愈加的厌烦只是随着你渐渐成长,你会在那严厉的目光中发现其中隐藏着一份当年你看不到的爱。
这一个人,他苍老的躺在床上慢慢的闭合的双眼内,透露出孩子般的柔弱,可你的柔声,你的怀抱,却是让他不再害怕无助,而是温暖,倒在你怀里。
爹的身子很快就冷了。
我彷徨的跪了很久,媳妇拖着疲惫的身子,忙前忙后,在为爹办后事,我想要去分担些,可是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又觉得恐惧。
人总是会对第一次做的事情倍感害怕,比如说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开车。
可是当我看到媳妇那瘦弱的身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