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笼罩了言城,言城累了,它需要休息,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它静静的睡着了。没有了温暖的阳光,言城感到有些寒冷,那沙沙作响的树枝就是它的颤抖。慈祥温和的月亮看不自己的孩子受冻,它挂在高高天空中,注视这个熟睡的孩子。星星是月亮的手臂,它给言城织了一张银白色的薄纱,将薄纱轻轻的盖在言城的身上。薄纱是如此的轻柔,只要用手就能将它托起,轻轻的,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看着手里的月光,忧伤涌入孙翔的心头。
他从调查派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散步,他没有回家,他的家人都是NPC,那根本不能叫做家。无家可归的孙翔走在路上,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他的脾气使他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他无法再面对严松,他没有脸再回到调查派。可是,这件事真的是他做错了吗?明明是严松欺骗了他,利用了他,把他骗到了死亡的陷阱,罪人应该是严松才对,为什么最后负罪感最强的会是他呢?
被算计到陷阱,然后虎口脱险,绝处逢生,所有这一切不但没有获得赞美,反而因伤害到陷害他的人而遭到白眼,这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孙翔哽咽着,他很失落,这一刻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孤独。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安慰他。那些在银行外安逸看着这一切的人,怎么能体会到炮口对准自己,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的那种绝望。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经历不过是“经历了险情,最终活下来。”这种平淡的陈述句。他现在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对比起瞎了一只眼的严松来说,他的样子好得不得了。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如果再晚两秒钟,他就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可不是一只眼所能比的。
人们很容易看到表面的伤口,却很难注意到内心的损伤。
两个同样贫穷的家庭,一个家庭充斥着冷暴力,一个家庭和谐,但孩子残疾。在大多数人眼里,第二个家庭似乎更可怜,他们的孩子生活不便,家庭不幸,值得我们同情和捐助。面对第一个家庭的孩子,人们只会冷冷的说“忍忍吧,你看,你四肢健全,对比起他们,你好太多了。”甚至可能还会说“那你们两互换,你愿意吗?”
“忍忍、忍忍、忍忍……”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这样的话是在安慰吗?不是,这不是安慰,这是一种责备。这是在责备孩子,为什么他这么矫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要求,为什么就不能“忍忍”!
不幸换来的不是安慰而是责备,孩子渐渐失去了信任的朋友。没有父母的关爱,没有朋友吐露心声,渐渐的,内心永远的封闭,不再敞开。关上的心门让他变得孤独,难过和泪水一个人吞咽,待到负面情绪积蓄超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时,他就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当娇弱的身躯从20层楼顶飞跃而下时,请问,还有人愿意换吗?
心灵的创伤带来的是看不到的伤害,这个伤害是真实存在的,是能夺去人生命的伤害。
孙翔按着自己的心口,它在痛。从孙翔进入调查派,他瞬移的次数不下1000次,也瞬移过很长的距离,可是没有一次能有现在这么痛。
孤独,无助。孙翔的父母从小就告诉他,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坚强,流血不流泪,不管怎样的困难,都要笑着挺过,孙翔也一直这么努力过来。只是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他想变成一个窝囊废,想找一个肩膀依靠,想要大哭一场,想要告诉谁,他有多么的努力,他还想要谁来安慰他。
这是一个男人崩溃时的呐喊。坚强,实在是太累了。
孙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断的刷着电话号码。除了调查派的人,其余全都是NPC。
熟悉的名字不断滑下,最终,他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