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距长安有千里之遥,贾谊一路颠簸而去,在到达湘江之时,看着滔滔的江水,江水尽头洒满落日的余晖分明在暗示着他人生可悲的结局,顿时感慨万千,他仿佛看到三百年前那位头戴楚冠,一龚白色长衫,白发如霜的老人走在江畔,迎风伫立不久,便怀揣沉沙跳入江中。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贾谊眼含热泪,高声朗诵着屈原的诗句,不禁悲从中来,遂一蹴而就写下了《吊屈原赋》。
其中有语“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可见其悲愤之情。
贾谊被贬,权贵们眼中嗡嗡叫的苍蝇总算走了,朝中人人拍手称快。
刘恒得知权贵们这种落井下石的表现,心中很是不快,朝廷总算清净了下来。权贵们都翘首以盼刘恒能宣布废除遣列侯就国的诏书,但左等右等,都没了下文。
不久之后,刘恒在朝议上给出了清楚的答复,贾谊是一回事,遣列侯是一回事,大家别误会了。
同时下了一道诏令给周勃,大概意思是遣列侯工作不好做,丞相为国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了,周老丞相带个头,回家颐养天年吧!
周勃早就有退隐之意,加之确实年高,也就不再坚持,接受了诏令。
令人奇怪的是,遣列侯就国在贾谊操办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可周勃一带头,列侯顿时没了话说,都乖乖地回去了。
周勃快速地收拾行囊,作出了一天也不想多留的架势。
周勃的举动让同僚们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这个老头不仅权倾天下,刘恒上马有他的一臂之力,谁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听话,皇帝的一个驱逐令下来,连一个屁都没放,就乖乖回去打包了,这可不像平时的周大人。
丞相可是手握封驳权的,你皇帝下的旨老周要是认为不妥或不当,他是可以不奉诏把旨意给顶回去的。
然而周勃没有。
周勃有居功自傲的毛病,但那是跟刘邦混下的大佬习惯,他会在百官面前咋呼,可要是面跟皇帝对上了,周勃还是没这个胆量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长安,用更加贴切的动词来形容,叫做逃。
周勃不太敏锐的嗅觉告诉他,刘恒对他不信任,更不放心,上一次发觉了,主动辞了工作,后来陈平一死,刘恒又把他召了回来。职权都一样,但日子却过得更加惴惴不安,如履薄冰。周勃这次下定决心,与其每天战战兢兢,还不如早点离开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的周勃,他真正的佩服陈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得很,却不是哪个人都能干的工作。
“是该走了,就这样吧!”周勃不无忧虑地打量了一下高耸的长安城楼,头也不回打马向封地绛县飞奔而去,要是往日,他定然沿路得指点江山,而如今的周勃已无心观览沿途风景,脑海里却浮现出当年战场的一幕幕,那是何等的豪情,何等的惊险?娱乐秀
如今,虽然爵位还在,封地还在,但也恍如半个丧家之犬,沿途不时有密探斥侯监视行程,哪里像个统帅百万雄师的大将军?
时也,势也,命也!
周勃的封地绛县,在今山西侯马市东,与长安千里之遥,出了已成废墟的函谷关向西,到达今日潼关县境内,便向北渡过黄河,直奔绛县而去。
周勃马不停蹄地回到绛县府邸,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人登门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