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有废立太子之意,便先唤张良商议此事。
张良当初已受吕后全子之托,又为太子少傅,当然不能坐视,于是极力阻谏。说了许多言词,高祖只是不睬。张良自思平日进言,多见信从,此番既是如此格不相入,料想难以再语,不如暂且退归,复图别计。于是张良当即告辞回府,杜门谢客,托病不出。
此事纷纷扰扰,传入众大臣耳中,当时便恼了太子太傅叔孙通,急步入宫来谏。高祖方卧未起,遂依床见之。
叔孙通问道:“窃闻陛下欲易太子而立赵王,此事属实乎?”
高祖道:“我正有此意。”
叔孙通朗声道:“昔者晋献公以宠幸骊姬之故,废太子申生而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所笑。秦始皇以不早定扶苏,使胡亥诈立,自使灭祀,此陛下亲眼所见之事。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只生太子一人,岂可背哉!”言至此,叔孙通情绪激烈,见高祖三尺龙泉挂于床边,乃抢步上前,掣于手中。
叔孙通素乃文儒之士,忽有此举,高祖与近侍皆大惊失色。叔孙通以剑附颈道:“陛下必欲废適而立少子,臣愿先伏剑而诛,以颈血污地!”
高祖慌忙从榻中跃起,夺其剑道:“请公罢手,我不过偶出戏言而已,幸勿动真!”
叔孙通乃把剑放下,复答道:“太子为天下之根本。根本一动,则天下震动也,陛下奈何以天下为戏!”
高祖道:“吾听公之言就是。”叔孙通闻之,遂谢罪告退。
戚夫人闻高祖答应叔孙通,便入室跪而泣道:“陛下既已许诺易太子,为何中途又变?”
高祖道:“叔孙通海内人望颇高,今以死来谏,我奈他不过,只好佯应,且安其心。日后木已成舟,其能如何!”戚夫人暗喜。
叔孙通离了皇宫,便来见张良道:“我以死相谏,皇上已答应不易太子。”
张良笑道:“叔孙公诚实君子,比不得皇帝机变。此不过皇帝见公意志坚决,权且假意应之。日后皇帝归西,计较周详,仍以如意为帝,公复向何人据理力争焉?”
叔孙通道:“那我再去。”便欲要走。
张良阻道:“公若再去,皇上必以前言推搪,公能如何?还要皇上立下字据方罢乎?”
叔孙通焦急,跺足而道:“果若如此,岂不眼看太子无端为废?”
张良道:“我有一计,必可使皇上不更易祀之心。”乃附耳将其策相言。
叔孙通闻毕大喜道:“子房高策,太子无忧矣!”
越日,高祖疮病稍平,置酒宫中,召太子刘盈侍宴,欲发言责难,先损其名。太子刘盈应召入宫,以臣礼拜毕,身后四位老者随后上前拜谒。高祖不识,定睛观看,见四人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高祖心中惊异,便问道:“这四位长者何人也?”
四人道:“臣等乃庾宣明、崔少通、朱晖、周符道也。”高祖大惊道:“莫非是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人称商山四皓者否?”
四人道:“正是老朽等。”
高祖道:“我求公等已阅数年,公等避我不至,今为何到此,从吾儿游乎?”
四皓皆道:“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今闻太子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愿为太子死者,故臣等能来也。”高祖闻言,惊得半晌不言。
近侍见高祖呆坐,急以目示,高祖恍然,乃令众人入席。
高祖奉酒道:“四皓贤名,冠于四海,太子能得四皓之辅,乃社稷之幸也!”
绮里季道:“臣等孤陋寡闻,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