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司马越便照例来到太子府。从伺候上个太子到这个太子,已经十多年了。自己是宗室疏族,按照正常的轨迹,伺候一个太子几年,然后太子即位,自己就该加官进爵,得到更加清显的位置。如今倒好,杨太尉当政,说是普天下都赐爵,自己却连个县公都没得到,他又防范宗室,自己更不可能进入中枢任职,还得在原位置上伺候新太子。现太子才十三岁,皇帝才三十三岁,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了。
边烦恼着边走进东宫正殿,刚好碰到了崔廓,便有点奇怪尚书郎怎么跑东宫来了。崔廓却先行礼了:“高密王世子早啊,东安公也刚刚进殿了。”
司马越上次在琅琊王府亲眼目睹了崔廓辩倒王衍,心下对这个有才华的青年非常喜爱,便客气地说道“崔大人早,东安公一向比我早啊,你怎么有闲情来太子宫殿散心啊。”
来太子宫殿就是只能散心了,崔廓听到这句话,脸上泛着苦笑:“在下如今和世子是同僚了,杨太尉说让我到太子府锻炼下。”
太子府还能锻炼人?司马越明白这简直就是变相流放。看看现在太子府的豪华阵容:前尚书何劭,吏部尚书王戎,右军将军裴楷,中书令张华,中书令和峤,东安公司马繇,还有自己这个也算留着司马家血的宗室疏族。你崔廓在这里锻炼是指望不到了,不过能把你也和这些有名望的老臣放到一起,也算是高看了。嘴里却说道:“甚好,甚好,以后我可以方便地和崔大人探讨玄学问题了。”
两人一起走进办事书房,东安公司马繇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司马越感觉东安公的美髯在不停地抖动,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心想一大早的有谁触了他的霉头。
司马繇看见司马越和崔廓,连招呼都没打,也不顾崔廓是杨骏任命的官员,直接气呼呼地大声说:“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这个杨白眼,简直把我们司马家当什么了!”
司马越走过去,拿起宫中早上发下的类似如今简报的重要诏令摘要,上面命令司马家“禁止谒陵”。这杨骏也太过分了,为了自己的心虚居然让全司马家的人当不孝子!估计吹胡子瞪眼的不光是司马繇,在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司马氏对杨骏都恨得咬牙切齿呢。
司马越晚上回到府里,吃完饭就在花园里散散步,多么悠闲的生活啊,可这种悠闲自己并不想要啊。初春的气息甜蜜而又清冷,万物萌芽了,自己却心如枯槁。
回到卧室刚要躺下歇会,有仆人进来禀报:“大太监董公公求见。”
司马越一下子睡意全无,这么晚了,董猛来干什么?董猛是皇后的心腹,从皇后做太子妃时就一直跟着他。当下对仆人说道:“客厅奉茶!”
前厅董猛正背着手在欣赏一幅卫瓘的亲笔书法,字体飘逸放纵,风韵流彩,却又刚健明媚,实乃神品。
司马越看见董猛穿的是便衣,便知定有宫内重要旨意传达,当下摒开仆人,请董公公入座。
董猛开门见山:“今天的简报,想必世子已经看到。皇族的心情定当非常沉痛,如今司马家成了杨家天下,连祖宗都不能拜祭了。”
司马越点点头,知道董猛还有后文。
“皇后作为司马家的媳妇,对此也深感痛恨,一个媳妇半个儿,总要为司马家做点什么。如今洛阳城内的宗族,年富力强有勇有谋的只有您和东安公,皇后只能请您二位一起商议对策了。”
司马越心里有些激动,不过他一向谨小慎微,如今洛阳的禁军完全掌握的杨骏手里,要发动政变那是自找死路啊。可是继续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也实有不甘,不妨先去听听皇后有什么计策。
董猛一直在观察司马越的表情,又说道:“明日夜间,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