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雁城的夏天,没有风。头顶的骄阳像是被人施了一个定字符,挂在天空一动不动,只知道死命的散发着它炙热的温度,树叶也软趴趴的一动不动,小河的水也一动不动,看不出水下汹涌的暗流。河边的宮小城骑在摩托车上,一只脚垫在地上,一只手不停的擦汗,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公路转弯处。
在这个城市边缘公交车并不是很多,一趟要等上老半天。不过距离上一趟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还没来得及低头看看表,就看到一个红白相间的车头慢腾腾的拐过来,B27路来了!尽管开摩的载客已经两天了,宮小城还是忍不住像看到花姑娘一般激动,手一哆嗦,立马发动车迎了上去,口上大喊:“坐摩的啦!坐摩的啦!”
眼角看看后视镜,那帮中老年同行还在手忙脚乱打火,宮小城面带冷笑“戚”了一声,甩了一下冷酷的发型,心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谁叫咱年轻呢”
车在旁边停下,一窝蜂下来十好几个十好几个潜在上帝啊,宮小城目光灼灼盯着一个穿着黑皮超短裙,红色超低胸的。。。中年大婶,振臂一举,“姐姐!天这么热,打个摩的吧?”
大婶很明显受不了这一声来自内心深处的“姐姐”,微微低头避过宮小城无比真诚的眼睛,夹着腿一扭一扭呼的一下就串到后面去了,扭头一看,她已经上了二胡子的车,二胡子丝毫没有违反商业道德的觉悟,瞥了宮小城一眼,就风一样的飚走了。再转过头,麻蛋!一个人都没了,七台车就只剩下了宮小城和年近花甲的远房二大爷,宮小城很生气,这帮人都特么的什么眼神,长得帅就该受欺负么,这么想着,擦一把汗,又垂头丧气的折回来到树荫下,人家二大爷根本就没冲上去抢客,属于愿者上钩型。两人一动不动,沉默不语,和着不远处一只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甩着舌头的土狗,三人成行,一派和谐的画面。
中午要回家吃饭,顺手接过一个小眼睛男人递过来的传单,揣进兜里就满心忧伤的弯弯绕绕回到家,宮爸正抱着电风扇随着风扇身子左右摇摆,看到宮小城进来,就笑呵呵的说:“小城啊,来,汇报一下这一上午的战况。”
宮小城边往卫生间走,边一把脱掉汗湿了半边的短袖,漏出小麦色健康匀称的上身,一边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不识货的家伙,宁愿上二胡子他们的车都不肯跟我车,我早说了你和老妈把我生的太帅让人没有亲切感你还不信,现在遭了报应了,哎,愁死我了,这以后日子可咋过啊。”
啪的一生闷响,一卷纸砸到了后脑勺上,然后就是宮爸压抑不住骂着臭小子的哈哈大笑。
宮小城还过几天就满18了,刚刚高考完毕,就等通知书了。宮小城填的省会的中海大学,凭他的成绩其实有些冒险,可是不管宮爸宮妈怎样循循诱导好言相劝宮小城却少有的固执,没有人知道,在宮小城心里,有个翘着马尾背影消瘦的女孩,她填了中海大学。好在服从了专业调配之后,算是压线考到了金融管理专业,抱怨停止,皆大欢喜。
宮爸,大名宮建国,公安局人口系统里一搜少说也有十几万个,那个年代取名字实在太粗心了,幸好比起狗蛋石头柱子之类的还是进步了不少。宫建国和颜少芬两口子都在冶金厂上班,颜少芬在办公室做采购出纳,工资不高,整天却是忙的脚不沾地。宮建国熬了十几二十年,终于熬了个副处长,到了这个年纪其实上升空间已经不大了,宫建国性格刚烈,这种性格没法处理好事业单位里复杂的人际关系,最近又在跟另一个副处长斗气,这段时间干脆早上去点个卯就回了家,实在没心力为了领导那点欣赏勾心斗角,算是有点心灰意冷了,好在儿子考上了中海大学,前路可期。在家无所事事,于是整天跟这台只能摇头不能定住的风扇搏斗,没办法,家里只有一台空调,宮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