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的房子前便是一大片演武的空地,素凡就在窗口燃灯看书,听窗外木剑挥舞猎猎作响。剑动生风,崩撩洗截,也确实可以看出阿坤对剑的熟悉。
素凡的师父、阿坤的师伯立在一旁,这才五十余岁的人,看去竟老态龙钟,‘慧极必伤’这个词仿佛便是为他准备的。何悠然叹出口气,摇了摇头,转过离去,还没走动几步阿坤的剑势便陡然大乱。
木剑落地也没见阿坤如何失望,而立之年了却像个孩子一般两只黝黑的眼睛乱转,见师伯走了立马蹑手蹑脚向窗边走去。
素凡见他动作便知道阿坤想做什么,撇了撇嘴没去搭理他。
“师兄?”阿坤试探问了句,见素凡不为所动,略一思索便扯着师兄衣袖摇摆道:“师兄你就再帮我一下,再有旬日便要下山了,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说不定?”素凡没好气,“合着你觉得还能有下次呢?我巫山传承历来是文武不相通,每代传承虽仅有两人,可文传文、武传武的规矩却极严,只有一方仙去实在无法承担才会由另一人兼授文武。上次偷偷指点你师叔所创的那招‘剑来风雨尽’被师父当场抓住,他可没轻饶我。”
素凡想起那天的情形,不由得毛骨悚然。阿坤嘿嘿一笑,道:“师伯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我们的一切肯定都在他掌握之中,上次训你只是给事情画个句号罢了,那次之前不是从没说什么吗?师兄您要是这点都没领悟,师弟可是不相信的。”
素凡讶然,阿坤笑着低下头,又道:“之前见师伯传你攻心之术,我也跟着学了几分皮毛:师伯刚刚离去的时候摇头肯定是觉得我没救了,却又没明说,自然是暗示我来向您寻这一线生机啊!”
“你这么能说会道,师父没选你接这文尘衣钵还真是本门损失啊。”素凡叹道,“罢了,这次又是哪一式?”
阿坤拿着木剑演示给素凡看了看:“还是我那不着调的师父所创的那套‘剑法自然’,不过这次是最终式‘天地一片无’。我在手挽剑花莲、脚踏水行步时剑势必乱,轻则自乱方寸,重则木剑脱手。”
阿坤又演练数次,果真如他所说。
这套‘剑法自然’乃是上代武尘穷尽一生研究、实验而成,力求在剑人合一的基础上又与天地自然相呼应,自是玄之又玄招式,境界未至,难以领会也不奇怪。
素凡心思一转,阿坤无法练习,约莫是这招合天地自然,却恰恰与阿坤不合,便道:“虽说师叔穷尽一生创下这剑法自然之道,但我以为剑法自然,终非自然,这招‘天地一片无’你大可不必按照剑谱上练,滞涩之处稍加修改,令其圆滑便好。”
阿坤摇头啧啧叹道:“‘剑法自然,终非自然。’不怪师伯常说您是理论派的剑道天才,我那不靠谱的师父求了一辈子的剑法自然,到了您这儿便只得一句‘终非自然’,虽有强弱之别,却也足以看出境界之差。若非我武尘绝技‘一言诛仙’需在实战中才能演练,还真得让您指也一并指点一二才好。”
素凡连忙摆手:“行了,行了,给我戴高帽也没用。等你练完一起去祠堂,估计师父是想将下山前的仪式在今天了了。”
整个巫山上除了住房和演武的空地外一共也就三处所在,莲花池、莲花池旁的祖师祠堂和祖师祠堂旁的藏书楼,莲花池中其实并没有莲花,池子正中只置着一座洁白莲台,莲台之大,纵使三人背靠盘坐也仍显宽敞,只是而今莲心处并非是坐人,而是立着一柄大戟,大戟周身黑气缭绕,使人看不真切,与貌似圣洁的莲台形成强烈对比。
虽说是流水不腐,莲花池中是死水,既无鱼虾,也无波纹,过了这么些年却也能一直清澈如旧。
素凡沾了些水弄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