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来伐木掘基?若无眼界,这避世之所又何以被他发现占据?
韩湘感叹的同时又惊与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求生之毅力。他本是文弱之人,若是平日里,哪能一夜自山腰小道奔逃至这山巅之上?但昨夜生死一瞬,他却在混沌迷乱中跌跌撞撞行至此处,怎能不使人惊赞一声?
韩湘不再看四周的奇妙光景,走到寺庙北面,伸手拔下几根半人高的枯草,在手中一握,便如一个扫帚般。随即反身走进庙内,向着佛像弯腰竖掌,轻轻一拜。
他虽不信神佛道祖,也多反感乡民们鬼怪乱神之说,但心下却不排斥佛堂道观。反倒是乡下小子,素来心善,这一路进京颠簸,路途中多有荒庙野寺,俱都受了他的打扫整理与诚心一拜。
一拜之后,韩湘嘴唇微动,念念有声:“昨夜之事奇哉怪哉,还望佛爷爷保佑,愿真只是个梦魇。”说罢挥动枯草做的扫帚,打扫起来。
扫帚所到,尘土飞扬,雾霾充盈了不大的破庙,约莫三刻,韩湘清扫完毕,又过三刻,尘埃方才落定。
韩湘休息片刻,起身将打扫出的一大堆灰尘枯枝从面门正对的崖壁旁丢下。转身再看寺庙山坳,虽是依旧破败不已,但多少比之之前有了几分整洁。
那佛像也被他用破布帘擦拭过,泥土剥落不少,佛身残缺严重,唯有一双略有呆滞的佛眼依旧完整,忽似闪过慈祥的光芒,注视着倒坐庙门旁的韩湘。
韩湘自也打量着这尊佛像,但眨眼过后再凝神看去,那佛像依旧如常,呆滞无神的佛像孤立案上,并无二种表情停留眉宇双眸。
韩湘心中暗叹自己,不无讥讽道:“痴子…痴子…”
一切收拾停当,天边艳阳渐斜,已过了正午。韩湘再不停留,转身拿起书箱,向着佛像又是一拜,道:“佛爷爷再此安歇,小子这便退下了,他日若是小子进士及第,必定手持金贴,将您老人家金装修葺一番。”
声音诚恳真切,伴着走出的身影复现了昨日之潇洒,来时之风采。
寺庙高约两丈,其上枯枝顶盖恰巧在庙后山壁上。韩湘费尽气力终于携着书箱爬了上来,只见荒山野岭,草木丛丛,一条尺宽山道正迎着日光横卧在所处之山峰下不远处。
韩湘定了心神,再不思虑昨夜之事,长舒一口浊气,踏步踩着枯枝草木向山道行去。
走得几步,突然发现枯草杂木中有血迹乌黑腥臭,仔细看来正是一条豺狼的尸体仿佛被利刃切割的粉碎。头颅破裂,皮毛挂在树杈上,污血沾染着青草山花,已呈灰黑之色。那挂在树枝的物什细看下哪里是毛皮?分明是干瘪的豺狼尸体,四分五裂,乍一看去,尤为可怖。
有暖风吹过残尸,腥臭扑鼻,让人作呕。
韩湘陡然又是一惊,冷汗不自觉再度流下:“这豺狼尸身分明与昨夜所见被鬼火人撕咬咀嚼过的一般无二。”他那一颗本就脆弱的心儿再次落入深渊,惊骇已极。
猛然环顾四周,山林寂静,有杏花飘洒,有茶花浴日。绿叶嫩芽青葱,枯草暗黄依旧,正是一片春来冬尽的荒野景象。
长天依旧,不时有咿呀清脆的春鸟鸣叫,仿佛被韩湘惊了休憩,“扑棱棱”拍打了翅膀穿越丛林远去了。
韩湘猛摇头颅,甩开纷乱思绪,心中思付:“赶紧趁着天明越过这怪异的荒山,找到人家一问究竟。”
心思即定,他再也不做停留,大踏步迈过片片皮囊污血,在豺狼外翻的干涸瞳孔中向着山道奔去。
春来日暖,本是得意潇洒之时,韩湘却再没了潇洒欢快的心思,自顾闷头顺着山道前行。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说的乃是嶙峋怪山,更多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