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上,不知何时,又至二人。其中一位老者,身着道衣,银丝白发,面容清癯,沉稳沧桑,怀中抱着一个紫衣女孩儿,年纪与小梦一般大小,此刻双目紧阖,神情安详,显是正自熟睡之中。
目睹方才秦枫坠崖一幕,老者眉心紧锁,道:“你不该放过他。”
黑衣人道:“他功力全无,坠下此崖,必然丧命,我没必要动手杀他。”
老者沉声道:“事关我道家和阴阳家统一的百年大计,容不得马虎。只不过,事已至此,追究无用。”说着看向小梦,问道:“这个女孩儿,可是已经具备玄阳太阴之气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正是。”
老者道:“那便好了。她将会顺利地见到北冥子,并且有望成为天宗的掌门。”言毕,缓缓将怀中的女孩儿放在石台之上。
黑衣人上前两步,目光扫过两名女孩儿的脸庞,最终停在了紫衣女孩儿身上。老者见此,目中露出忧愁之色,似是有所不舍,沉凝片刻,叹了口气道:“你要好好待她。”
黑衣人道:“阴阳家中向来是强者居上,她的命运,将会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老者道:“可是……”
黑衣人话音一凛,打断他道:“早就听闻道家考核极为严格,对战六长老,你有把握吗?”
老者一滞,望了一眼紫衣女孩儿,沉沉舒了口气,拂袖转身,沉声道:“六位长老之中唯有无梦子修为最高。不过他性格乖戾,行为古怪,有时竟把北冥子都不放在眼里,我自有办法对付此人。相信不出多时,道家天宗,便没有他的存在了。”
黑衣人道:“但愿如此。”说罢,望向沉睡的小梦,沉声道:“事不宜迟,你把她带走吧。”
老者点了点头,缓缓地将小梦抱起,目光流转,在紫衣女孩儿身上停留片刻后,终是将心一横,赫然转身,身影闪烁间,已无踪影。
黑衣人望他离去,双目之中渐渐露出一股慑人的精芒,长袖一卷,登时疾射出道道赤炎,翻滚着扑入密林之中。枯木遇火,燃起万千热炎,滚滚黑烟扑天直上,遮星掩月。片刻光景,密林与小屋全都化为一片焦黑废墟。
此刻晨曦将至,黑衣人将紫衣女孩儿抱起,脚步微移,再次来到断崖之前,望着断崖之下的大好河山,默然不语。缓缓之间,便与那沉沉夜色,一起消逝不见了。
※※※
秋日的清晨总带着些许寒意,圆润清透的露水划过血红的树叶,如流星般滑落在地。
一条约莫三丈见宽的小河静卧在山脚下,河水清澈见底,明光闪闪,只不过鱼儿似都畏惧寒冷,要躲在水下深处一般,放眼小河,只能望到碧绿水草,零散圆石,却无半点鱼虾痕迹。
“这么冷的天气,哪里有鱼给我们插啊。”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并肩而行,手中各持一个木叉。而发声抱怨的,正是个子稍大,体型瘦弱,如瘦竹竿一般的男子。
后面跟着的是一位不出五尺,面容憨厚的矮胖子,听那瘦高个抱怨之后,叹了口气道:“新政城里啊要么是大富大贵,位高权重的富商重臣,要么就是饱受鱼肉,和我们相去无几的平民百姓。朝二者讨饭皆是不易啊。再加上我们人手不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向那人说‘有用的人’了。”说着二人已到了河边,又道:“大周你也别再老是像个苍蝇一样抱怨了,你要是把这般嘴上功夫全都用到讨饭上,估计整个新政城都被你讨来了。”
大周自找没趣,嘿了一声,不屑道:“胖子你竟会胡扯,还是专心抓鱼吧!”阔步走到河边,撸起袖子,拿稳木叉,便开始细细搜索起来。胖子嘿嘿一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