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友雄道:“这是我水寒的房中找到的。他的住处,除了一张空床一副桌椅,就只有这个盒子,和里面的蝴蝶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它还偶尔还会从里面飞出来一下,这十年里,就一直这样,不动了。”
庭羽伸头去看,也没看出这只蝴蝶有什么特别来,他只是伸出一个手指头问:“我可以碰它一下吗?”
千叶友雄点了一下头。
庭羽便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进去,无比轻地在那蝴蝶的翅尖上轻轻触了一下。
也就在那一瞬,那蝴蝶的翅膀忽然一动!把庭羽倒是吓了一跳:“哎哟,动了!”
然后,那蝴蝶翅膀轻轻张合了两下,忽然一阵舞动,竟然自那盒中飞了起来!
庭羽更是吃惊得退了几步,忘乎所以地用手指着,大呼小叫起来:“哦!它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千叶友雄也已见到,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只用眼追随着那蓝色蝴蝶飞旋的身影。然后,他又看着那正仰头专注看蝴蝶的庭羽,他那酷似水寒的容颜,令他心中如被刺了一下,眼中所见的蓝色蝶影竟然变得模糊起来!
水寒,这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不然这十年不动的蝴蝶,为何会飞得如此欢悦?
正如此伤感,那蝴蝶似乎已经疲惫,渐渐越飞越缓,它努力地想要飞回纸盒,却在即将飞到之时,忽然翅膀再也无力扇动,飘然而下,静静地落在了盒底。
庭羽立即紧张地抢上去,捧起那盒子,只见那蝴蝶已经躺卧在盒底,一动也不动了!
“啊!这是怎么了?它站不起来了!死了吗?怎么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为一只蝴蝶的生死急得直跺脚!也难怪他紧张,倒不是别的,单看千叶友雄造了如此昂贵的温室来供养,便知他有多珍爱这只蝴蝶,现在却被自己一指头给碰死了,父亲不责怪才怪!
千叶友雄接过盒子看着那蝶,目中带着哀伤,皱眉不语。暗伤了一会儿,却又是叹了一口气,心中想:这蝴蝶自是水寒所养之灵物,今天必然是见到故人了,才作这最后一舞。这孩子,毕竟曾是水寒抚养照料过,这蝴蝶应该是认得他的。
庭羽一脸懊丧地道:“这都怪我,干嘛非要去动它一下,这下我可是把这稀世宝贝弄没了!”
千叶友雄面色平和,将盒子放回了原处,轻拍庭羽的肩头道:“无妨,无妨!这蝶已活了至少十七年,已非凡物,留在这里不肯离去,必然是心有所念。或许如今心愿已了,一舞绝尘,倒也好。我终日担心亏待了故人,如今再不必挂心了。”
说着,千叶友雄便将他领出了花房,回到这茶室之间来。庭羽仍是觉得自责,一想起那蝴蝶就这么死了便满心懊恼,恨不得要撞墙,一路上千叶友雄安慰再三。
两人一番谈论,不觉日已偏西,金色的秋阳斜投在木屋的素色纸壁上,映着几枝稀疏的树影轻摇,令这纸壁上有了一种斑驳之美,仿佛一幅老天绘制的画,可赏却不可留。
千叶友雄全心全意地望着这纸壁,眼神柔和,面容恬淡。坐在他对面的庭羽,则怎么也想不通如此安详的一个人,曾是从刀光血影中走来。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二叔为何独要与我说这水寒?我长得真与他像?”
千叶友雄微笑着回问:“那么,现在,你相信他曾来过这世间吗?”
庭羽认真思虑片刻,才叹息道:“……也许吧!只可惜他一走,却未留下任何印记,即使与他亲近的人也不再记得,如同在这世间白来遭,听着倒是令人难免伤感!”
千叶友雄却释然笑道:“有何伤感?千百年后,谁又记得谁?”千叶友雄轻轻起身,来到那纸壁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