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传来颤抖的声音:“大……大人……那是……圣光啊!”
另一个骑士附和道:“最……最纯净的圣光……”
夏尔的心里同样是震惊不已,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那少年的右手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好像……
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
安狂奔在漆黑的夜里。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刻这般夺命狂奔过。在往昔的岁月里,安做得最少的事情大概就是奔跑了。
安静,是生命的本质。
王八能活千年,就是因为它很少动。
乌龟能活万年,是因为它比王八更少动。
教皇陛下虽不知岁辰几何,但世人都说陛下与神同寿,因为教皇陛下比起以上两者还要更少动。
——他几乎一直坐在那张椅子上。
当然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敢把教皇陛下和以上两者摆在一起比较,因为那一定会召来光明教廷毁天灭地的裁决。
但总之事实证明,生命的确在于安静。
安从五岁起便将这一信条贯穿于整个生活。奔跑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安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过去的十五年里,安跑得最快的一次,大概就是那年从圣殿出来之后。
小小安像一只兔子,狂奔在教廷那长长的神道上。
身周跪满了信徒。
阳光下教廷巨大的阴影像是一只张开利爪的雄鹰。
那时的感觉和今天有些相似。
想停下来。
但不敢停下来。
作为安少爷,作为从小就生活在神殿的安少爷,他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什么他成了整个教廷最大的敌人——渎神者之一。
他很想指着夏尔的鼻子大骂,你瞎了吗?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是我父亲!教皇陛下还被我偷了一盆花!我怎么可能会是渎神者!?
你全家都是渎神者我也不可能是渎神者!
但夏尔并没有给他机会。
——真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啊。
那年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清楚跑到了哪里。如今,他同样不知道。
夜足够黑,而他也并不曾学会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魔法。尽管在黑夜里奔跑了足够漫长的时间之后,眼睛已经微微适应了黑暗。
但也仅仅足够看清个大概而已。
至少不会撞上什么足以让他的小身板粉身碎骨的东西。
应该是片树林吧,他想。
因为那影影绰绰中似有大树的轮廓,因为奔跑中有无数的枝条抽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豆大的汗珠在他年轻的脸上滚滚落下。但这汗珠并不来自于奔跑,也并不来自于疼痛,不管是脸上的还是胸口上的。
事实上,他已经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了。
他亲眼目睹夏尔将那柄长剑刺进了他的胸口。他其实是想反抗一下的,但他实在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称号太过相符了。他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那把剑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或者,整个世界都知道,在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面前,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能够挡住或者躲开一剑。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长剑穿透心脏的那一抹冰凉。
这冰凉随后被热血覆盖。
这是一种很诡异而可怕的感觉。
如果你能够有幸被长剑刺穿心脏,那么你一定会有同样的感觉。
但,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