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两个隔间里,在机关被触动后,两个隔间的物质被归于一处,罐子内的轮齿在机关的驱动下开始摩擦燧石。
对这些东西的相遇毫无经验的西戎少年——沈煜,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在直觉地指引下,他条件反射式地把陶罐扔向围上来的尸鬼们。
陶罐一脱手就冒起了裂痕,等到半秒后摔在一个尸鬼身上,一朵灿烂的红莲之火顷刻间炸裂绽放,火焰像花粉一般随风扩散,不论沾到的是船体、帆布还是尸鬼,火焰就只有一个反应——燃烧,焚尽所触及的一切。
骤然炸开的火焰蒸发了海洋所带来的应有的湿润,一排排热浪拍在沈煜的面颊与皮肤上,热流钻进胸肺,乌黑的烟灰熏得沈煜双眼半闭,连连后退。
直到退到了火焰暂时还无法染指的船尾,沈煜终于能毫无顾忌地睁大眼睛了,而映入双眼的是四处蔓延的火势与受困于火焰的尸鬼们。
“这可真是大火啊……”
炎花四处怒放,火星与烬焰散于风中,肆意流窜。
尸鬼们大多要么陷于火场,要么忙着灭火,无暇顾忌这里。
刚刚那东西,也就是因为扔不远,才没用在云排号上吧,不然咱们早万事休矣了,沈煜暗想。
船尾放着几把短弓,和装了一些箭矢的木桶,还有三把那种奇怪长筒。
沈煜看了看,鬼船两根桅杆上的两面旗子,一面已经沾了点火焰,一面还独善其身。
沈煜转身去拿弓。
可能肉体已经痛麻木了,也可能是“匿伤”又起了效果,沈煜一瘸一拐走过去拿弓的时候,居然没原先那么痛了。
瞄着那面独善其身的白旗,沈煜左手张弓右手搭箭。
他很清楚,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射箭了。
被抛到鬼船上,就算他会游泳,要想游回云排号,就凭伤了的左脚,铁定是游不动的。
近可能忘却心中的焦急、痛苦,他回想起儿时开始学射箭时的记忆。
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憎恶至极的母亲,手把手地矫正自己错误的姿势,帮助年幼的自己摆好弓身。
同时告诉自己,“以目视箭杆,右眼存有一像,左眼存有一像,两眼之虚影,冥冥之中交汇于远处一点,此点与目标之联系,为射准之要门。”
一边回忆,沈煜一边喃喃地念出来,恰似给临终前的自己,给自己送上十七年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念想。
沈煜松开弓弦,看也不看是否命中,直接再上箭矢,二息之间,连发三箭,直到身体再无一丝一毫的气力。
榨不出一点力量的沈煜摔坐在船尾,背靠木墙,看着桅杆上那面已经被射烂的白旗与另一根桅杆上正熊熊燃烧的旗子。
至此,灵幡坠海、一旗焚烧、一旗损毁,他完成了叶宇长的托付。
沈煜气若游丝地自言自语:“那么——做这事,到底有什么用啊?”
他的问题无人作答。
他百无聊赖地拿起因鬼船晃动而摔落在自己脚边的一杆长筒子,他不清楚这东西怎么用,想起尸鬼们既要倒黑粉,又要拿捅条把弹丸塞进管子里,真是搞不明白。
沈煜把视线从长筒上移开,看向鬼船甲板。
一只尸鬼与他四目相对,随后立马举刀冲向自己。
沈煜想举起长筒,但双手无力,长筒掉在了自己脚边。
他一边回想起这奇怪武器的种种,一边看着冲到自己跟前,准备将刀锋刺入胸膛的尸鬼。
博颜沈煜幻想自己扣动了长筒木托上的金属短杆,嘴巴轻飘飘地喊了句:“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