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切磋便开始了。因人数众多,三十二组对阵中,前十六组先比马战,后十六组先比步战。马战处圈了龙虎两个场子,步战处搭了青赤白黑四个擂台。
陆凇被分至青台第三场,净尘则是赤台首场,二人早早便到了赤台旁。待裁判上台宣布第一场即将开始,命双方上台时,净尘和三十六号便从赤台两侧上了来。陆凇看时,却见三十六号竟是个女子,二人互道了名号,方知那女子姓胡,人称六姐。
六姐本是合中身材,然此时身处赤炎炎高台之上,又给净尘一衬,倒显得十分娇小。女子上擂本不多见,这六姐又非健妇,是以台下四周围聚满了人,余下三色擂台即便是围观人数多的,也比此处少了许多。只见六姐上前一抱拳,脆亮亮道了声:
“净尘大师,请指教!”说罢便取了朴刀在手。
净尘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本是出家人,不得已上了擂台也罢了,偏生开场一上擂就遇到个女子,看来自己这运气仿佛还不如云冰了。便双手合十打个问讯,又道:
“女施主,大师之名,小僧实不敢当。”
却见六姐柳眉一竖:“你这和尚!怎地不拿兵器?瞧不起小女子么?”
净尘无奈,念了声“阿弥陀佛”,取棍在手,又施一礼。
六姐喝道:“和尚看招!”双手握了刀柄,往净尘身上只一劈。净尘见了,忙忙闪过,暗叫轻敌。未及他反应,六姐又用朴刀只一扫,又被净尘堪堪避过。
大凡执兵器相斗,内行根本不用兵器硬拼,皆是在不断拨移或闪躲对方兵器,伺机到时,方才出招。所伺之机,便是对方前招用尽,后招又未及出,此时自去出招击倒对方。兵器看去锐利,实则极少硬碰硬,即便拨移对方兵器时,亦非锋刃对锋刃,皆用兵器身子碰对方兵器的身子,换言之,在打斗中,兵器几乎都是完好无损,切磋更是如此。否则兵刃之间你砍我挡,刃口早卷了,若是交个手就废一把兵器,当真十分需要时,又拿甚么来用?是以净尘并未以棍格挡,只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六姐见状,使了个“绞”,其势柔中带刚,原也是逼净尘出手的。净尘看准她前招用尽,后招未出,脚步未停,下盘不稳的当儿,用少林棍法只一扫,六姐便轻飘飘从台上落下。幸而六姐身轻,身手也不错,竟尔没有摔倒,稳稳当当落了地。
净尘见状,双手当胸合十:“女施主,承让了!”
六姐竟未着恼,仰了头向台上净尘笑道:“和尚好功夫!小女子服了!”
净尘低头一合掌,可巧对上六姐两道灼灼目光。他慌忙默念佛号,也无暇理会裁判宣告他获胜,便转身下了台。
净尘下得台来,人群顿时散去一半有余。出家人本不在意这些,陆凇更是不喜人群,是故二人并未理会。见净尘取胜,陆凇本应欢喜,怎奈对方到底是个女子,他反觉净尘轻松胜了此场实是情理之中,是以神色如常,快步往青台那边走去。净尘也不以为意,紧随陆凇走向青台。
此刻青台正是第二场,双方都使的棍,看去实力相当,互有进退,难解难分。周围竟也是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不输方才赤台。原来青台这边观战的,除赤台外已是最多,方才赤台边观战的,又有好些人尾随净尘陆凇二人过了来。
净尘看时,虽知双方功夫不相上下,但稍矮一方已略见疲态,胸中已自有了分晓。果不其然,稍高那方卖了个破绽,矮的那个无心恋战,急忙攻上来,不料对方以退为进,朝下横扫一棒,矮的那个已近力竭,吃了这一绊,登时跌到台下。
原来二人方才已到青台角上,便是在台中间,也少不得摔上一下。众人看时,输方只是皮外伤,幸好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