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追击溃逃的敌人,也顾不上掩埋尸体,赶紧命士兵赶着车马往回返,他带着精干兵士殿后。午饭时分,城中有人出城接应,将车队从南门快速赶入。张巡和许远在城门口迎接。看着粮食到手,张巡才长舒了一口气,许远会意地笑了笑,说声“我们终于可以吃回饱饭了”。
九十八
皇帝的诏书终于到了,任命张巡为御史中丞,许远为侍御史,姚訚为吏部郎中,翟良辅为雍丘令,廉坦为宁陵令,南霁云、雷万春为果毅都尉。
雷万春可能因为有私自逃离原队伍的经历并没有得到升迁,这点还能理解;而许远这个侍御史之职还不如姚訚吏部郎中官秩高,张巡对此很感遗憾,不理解圣上和朝廷为什么这么安排。
许远听后反倒毫无酸楚和埋怨,他平静地说:“许某曾祖在先帝高宗时,因倡议封后武氏官拜右相,虽官高名显,可终因行为乖谬少德,卒后仍免不了谥‘谬’的结局,我祖父深以为恨。我们作为他的子孙必须努力补正先祖过失,以求干祖之蛊【干祖之蛊脱胎于干父之蛊,后者原指儿子完成其父未竟之事业;后也用以称儿子超过父亲,能担当父亲所不能担当的事业。有时指能矫正父母之过,而处事有才能】,使门楣清逸。我先前客居河西,因谦和、熟悉吏治被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征辟为幕僚。那章仇兼琼很是赏识我,打算把女儿许给我,我因为他心怀叵测而公然拒绝,触怒了他,被他找茬劾贬到偏远的高要县做县尉。后来安禄山谋反,朝中有人举荐给太上皇,被太上皇拜授睢阳太守。那时我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如今虽没有升迁,我却很知足,干好我的本职工作,为大人您当好后勤,就是我此生的最大愿望。”
张巡听后激动地说:“许大人光风霁月,朝中却无人知遇,悲哉!我张巡这一生能遇上大人这样的至交和合作伙伴,死而无憾。”
姚訚也赞叹唏嘘,称自己一生能与张许两位大人共事可谓三生有幸。
六月初十傍晚,天色阴沉,乌云从东南滚涌而来,不一会儿,漫天昏黄,接着暴风骤起。张巡顿时有了破敌之策,他找来南霁云、雷万春,准备火攻敌营。没想到还没有实施,那风势陡然加大,摧屋揭瓦,有些树木被刮倒,很多树枝被吹断;再看那天色,雨霾漫天,昏黄一片,张巡预感到大雨将至,也顾不上火攻了,赶紧组织人检查营房和城内住户受损情况,该苫盖的苫盖,该加固的加固。不一会儿,暴雨倾盆,过了一顿饭的工夫,雨帘消失,狂风又起,重又肆虐。张巡正在焦虑,许远赶来,衣服已沾湿。他气喘吁吁地说:“刚才巡视城中,不少民房被风摧坏,多户人家遭浸漏之苦,要不派一部分士兵帮助受灾户修缮加固一下,权且熬过这难熬的时段。”
张巡说:“我也有此意。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先去安排安排,一会儿咱俩分头巡视。”许远点头同意。
一会儿,士兵集合完毕,提着风灯,搬着靠梯,拿着绳索,列队门前。张巡叫上许远,两人各带一队,分街区去检修。
忙了大半夜,他们才回来,张巡顾不上歇气,赶忙组织巡逻,防止敌人趁夜攀城。
天快亮时,张巡才回到屋里,坐在床椅上,忧思难眠,苦想破敌解围之策。过了一会儿,睡意袭来,他靠在床椅上入眠。
许远也忙活到后半夜才入睡。点卯鼓响时,许远醒来,头有点晕,洗把脸,稍感清醒,油然有怀,提笔写下《咏风》一首:
雄风浩荡似鸣钲,
发屋伤人意不惊;
厄巷雌风携秽疠,
茅茨【雄风、雌风出自宋玉《风赋》,宋玉把楚王身边刮过的风称为雄风,把平民身旁吹过的称为雌风;茅茨,茅屋,简陋的居室。引申为平民里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