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朕知道你原无此心。”又对李林甫,“爱卿身为宰相,应容得人言,何必把好好宴集弄成大理寺审案!还是继续说诗。”
李林甫:“是卑职多虑了,卑职最容不得下臣挑拨我圣朝君臣,所以一听到疑似非礼之言,不免怒形于色,还望陛下赎罪。”又对徐无悖,“徐大人莫怪我多疑,谨饬朝风是某的职责所在,也是我们诸位做臣下的分内职责,诸位切莫大意。徐大人,起来吧。”
“多谢上相开恩,多谢上相开恩!”徐无悖抹着汗颤抖着起来,侍立一旁。
“宰辅大人说的极是。”在座重臣都应和道。
“好了,还接着说诗。朕以为华、徐二人的诗结句与前三句陡然逆转,起伏顿挫如苍鹰云天直坠,又如风荷翻转,荡然有姿。众卿以为如何呢?”
“圣上天眼明鉴,高屋建瓴,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林甫说道。
“陛下语中肯綮,于羚羊挂角处[羚羊挂角,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脚不着地,以避祸患。多比喻诗的意境超脱。这里用原始意。]听得羚羊鼻息,实在是臣所不及,我圣朝诗赋昌达,良有以也[良有以也,的确是有其原因的。]。”王珙说道。
“张巡,陛下既喜欢听诗,下面你可要用心做哦!”
张巡随即吟出:
浩荡青冥剪剪风,
鸢钩隼爪斗长空。
虽言浮世轻如梦,
无憾飙扬骇瞩中。”
韩仁先:“张同曹的诗激扬劲拔,一展盛唐雄风,诵来有鞺鞳钟鸣之韵。”
玄宗深有感触地说:“想我泱泱大唐,开国以勇武,守国以诤臣,润国以诗赋,如今后继有人,堪以宽慰,三人各赏银二十两。高将军(玄宗对高力士的尊称),看赏。”
“嗻。”高力士从谒者手中接过银子递给已跪下的三人,三人齐呼“跪谢圣恩”。玄宗呼“平身”后,其余两人起身,张巡仍跪着启禀:“微臣尚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玄宗:“张卿家何事相禀?”
张巡:“微臣以为,‘烧尾宴’由先帝中宗时佞臣杨再思为谄谀而兴,至今有几十载,实为害国害民的陋制,官秩高者一宴动辄耗费成百上千两,似我等初入仕者也需百两,就如今日的‘烧尾宴’,微臣倾尽所有,还告贷不少;若是公正端直的官员,这损耗慢慢用薪俸填补上,而那些损公肥私的难免就‘刮地皮’、巧搜罗了,因此微臣恳请陛下降旨,禁绝‘烧尾’之宴,以表明陛下扫除积弊的圣心,万望陛下恩准。”
玄宗踌躇,面有不悦神情。
崔玉庭:“陛下,张巡言语不知遮拦,违忤圣意,但念他初入宦海,一心为国,居心赤诚,还望陛下恕其犯颜之罪。”
玄宗思忖片刻:“准奏,罢宴。”
张巡:“叩谢陛下。”
“恭送陛下。”众口同声。
皇帝乘舆先行,李林甫、王珙、杨钊等随后出来。
王珙问李林甫:“宰相大人,您对今日之宴有何感受?”
李林甫:“当今圣上春秋已高,倦于政事,只想乐度所余的光阴;张巡之流不体圣情,矫意炫示自己,这样的人断勿使立于朝堂,聒噪圣听,宜速速驱出宫阙,这才是我等朝中重臣替圣上分忧的明睿之举。”
王杨二人点头称是。李林甫忽然停了下来,对杨钊:“杨兄弟,你头脑机灵,焰火日炽,又有贵妃娘娘的祐护,日后在朝堂上还要仰仗您鼎力相扶哦。不过——嗨……”李欲言又止。
杨钊:“宰相大人,还望明示一二。”
李林甫:“你不妨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