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引军北至洛邑。禹所到,击破赤眉别将诸营堡,郡邑皆闻门归附。帝以关中未定,而禹久不进兵,下敕曰:“司徒,尧也;亡贼,桀也。长安吏人,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镇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禹犹执前意,遣冯、宗歆守洛邑。二人争权相攻,遂杀歆,因反击禹,禹遣使以闻帝。帝问使人:“所亲爱为谁?”对曰:“护军黄防。”帝度防不能久和,势必相忤,因报禹曰:“缚冯者,必黄防也。”乃遣尚书宗广持节降之。后月余,防果执将其众归罪。时赤眉西走扶风,禹乃南至长安,军昆明池,大飨士卒。率诸将斋戒,择吉日,修礼谒祠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诣洛阳,因循行园陵,为置吏士奉守焉。禹引兵与延岑战于蓝田,不克,复就谷云阳。
自冯反后,禹威稍损,又乏食,归附者离散。而赤眉复还入长安,禹与战,败走至高陵,军士饥饿者,皆食枣菜。帝乃召禹还,敕曰:“赤眉无谷,自当来东,吾折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
禹惭于受任而功不遂,数以饥卒檄战,辄不利。后与车骑将军邓洪击赤眉,遂为所败,众皆死散,独与二十四骑还诣宜阳。延岑与秦丰寇顺阳间,遣禹护复汉将军邓晔击破岑于邓。追至武当,复破之。岑奔汉中,馀党悉降。十三年,天下平定封禹为高密侯。薨。
孙子曰:“杂于利而务可伸。”禹因贼不出而更得理兵。又曰:“修道而保法。”禹师行有纪而降者日众。又曰:“军有所不击。”禹不攻长安以避其锐是也。
后汉寇恂: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
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吏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只更生乱。为使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及王郎起,遣将徇上谷,急发况兵。恂说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大司马刘公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控弦万骑。请东约渔阳,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
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阳。
又并州未安,光武难其守,问于邓禹曰:“诸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
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伐淇园之竹,为矢百馀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转以给军。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强将兵三万馀人,度巩河攻温。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度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