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水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
信平齐,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于荥阳,韩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发其兵击楚。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武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久矣,相与戮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左投则汉王胜,右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三分天下而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
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幸与信谢项王!”武涉已去,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通曰:“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熟虑之。”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吾岂可以乡利背义乎?”蒯通曰:“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欢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勾践也。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窃为足下危之。”
韩信犹豫不忍背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
汉王追项羽至阳夏南,止军与齐王信、魏相国越期会击楚。至固陵,不会。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张良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齐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坚。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为相国,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皆以王越,从陈以东傅海与信。捐此地以许两人,使各自为战,则楚易败也。”
于是,汉王发使使信、越皆引兵来。项羽已破,高祖袭夺齐王军,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
信至国,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