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是一只浴血的凤凰，在烈火中重生的凤凰。
4
百回过后？二百回过后？或是更多？
决战已经停止。
对于才布克多尔吉来说，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战斗者。由始至终，只有他一人在对抗着万马千军。
“才布克多尔吉，你输了。”
“谁说我输了？”才布克多尔吉狂笑，“天上地下，只有一个我如我，只有我才有资格认定自己的输赢成败！”
他嘴角流着鲜血。
“受死吧！”
他将平生之力集中到这一击之上，不成功，便成仁。
那一瞬，一瞬中的一瞬，这个无畏出击的身影，与天地一起化作永恒。
可惜，他还是没能毁灭铁穆洱。
铁穆洱望着那将倒未倒的对手。是的，他没有败，即使他的肉体死去，他的灵魂永生。
“是我杀死了伊诺朗，是我要做天下第一人！”
“我要无敌于天下，这世上只有我一人可以支配、打败我自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觉得累了。
多年前他曾经站在加河高地的山陵上，对着远空呼唤。
几年后他在土耳其的安卡拉高原上驰骋纵横。
不久前他在乌拉尔河孤独地作战。
而现在，对手只有一人，他却觉得是那样难以逾越。
“我是天下第一人，我是天下第一人，我是天下第一人……”他每说一句，便觉得自己老了一分。
“贼老天！”
他哓嚎大叫。
才布克多尔吉发了疯一般，歇斯底里的叫着，将一把腰刀挥舞得虎虎作响。
铁穆洱远远地站了开去。
才布克多尔吉兀自在天地间独舞着。他的眼前满是敌人的影子，他追着影子狂杀着。虽然影子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累，他却不愿停歇，因为停下就表示失败。
你只能杀死他，而不能打败他。
才布克多尔吉只觉敌人的影子渐渐模糊，他的刀也舞得沉重而滞慢。到最后所有的敌人终于全部消失，他也倒了下去。
迷雾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子。海日图。
那个平凡的女子。
她一步步走来，走到才布克多尔吉身旁，伸手扶起了他。
咦，她原该来扶我才是啊。铁穆洱奇怪。难道她不认得自己了？
才布克多尔吉的刀松了，哐啷落地。同一刻，他的身体深处的某一样东西飞出了七窍。
他颓然倒地。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无敌的，除了毁灭和破坏，他根本就一无是处。到最后，他甚至毁灭了自己。
何必要去做天下第一人？与世无争不是更好吗？
“你是个英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英雄。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海日图喃喃的说着，两滴晶莹顺着她的脸滑落才布克多尔吉唇上。
她抱起才布克多尔吉，向着苍茫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