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害怕得到它。这种复杂的感觉甚至让他有时候头痛。
他翻身下马,第一次脚踏实地地在伊犁驿路踩出了一双深重的脚印。
同一刻,美丽的叶卡德琳娜二世站在她的寝室,定定看着墙上挂的一面铜镜。她当然不会像那个童话那样每天对着镜子问她是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对于她来说,美丽是次要的,欲望才是重点。
风流天子乾隆此刻正在江南海宁某家小饭馆里品尝着麻婆豆腐。
脱鲁麻剌在伏尔加河北岸的一座小城堡里。这是阿玉奇汗的儿子书库尔岱青仿照雪西洋城堡模式修建的。它矗立于一截孤崖上,虽然都是岩石堆砌,却显得相当粗糙,周围的景色更无法比拟西欧的小型堡垒。而且它修建的当初虽出于抵御外敌的考虑,却没有护城河、附城之类。所以实际上它的利用价值并不大。不过脱鲁麻剌在城堡的碉楼上可以远眺伏尔加河对面的土尔扈特故土。那里曾经建立过土尔扈特汗国。如今却成为荒原。脱鲁麻剌原本想带领他的属民寻找新的天地。然而一场迟来的霜冻使他无法成行。现在他成了一个孤独的守望者。或者他应该好好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拓展下去,就像他的先人和鄂尔勒克汗一样。让土尔扈特人有一个安定的家,这就是他现在剩下的所有希望。
伊犁一直是新疆通往中亚的重要通道,历史上曾建有许多城镇在这里扼守边界,发展贸易。清代乾隆为了加强在伊犁地区的治理,在这里设伊犁将军,建惠远城,并陆续在其周围建起惠宁、绥定、广仁、宁远、瞻德、拱宸、熙、塔尔奇八座卫城,统称为“伊犁九城”。现保存较好的是被称为“伊犁九城”之首的惠远城,是当时我国西陲军、政中心的伊犁将军府所在地。
大漠、荒原、白雪、黄沙,漫漫的归途上留下了勒勒车深深的辙印……
刀光、剑影、饥渴、死亡,阻挡不了一个马背民族东去的决心……
三万三千帐,十七万人,从伏尔加到伊犁,漫漫长路万里遥。这一万里的路途何其的艰难。高原、戈壁、沙漠、沼泽……这是路况的困难。七个月的时间里从严寒到酷暑,这是气候的困难。还有自身的困难,这十七万人中有老弱妇孺,此时的众多不是浩浩荡荡的气势,只是一种拖累。更何况身后是强悍的哥萨克骑兵,前面有刚刚结过仇的哈萨克人的围堵。不必再说了。土尔扈特人历尽千险,以损失近十万众的代价,走完了这一段东归路。
十七万多人如今只剩下七万。这值得么?
“我们的根还在。”渥巴锡回答沙莲娜的疑问。
“好像我们只有失去,没有收获。”
“有的。除了将来的那数之不尽的收获,我们还让世人知道了:土尔扈特人也许不是蒙古民族里最勇猛的一支,但却真的是最坚韧的一支。”
这就够了吗?
渥巴锡派出使者去联系清廷。“我们只要自己的土地。然后和平地相处。”他这样说。
营帐搭了起来,炊烟袅袅,老人们唱出熟悉的曲子,孩子们泡在河里嬉水,他们等这一个澡已经整整等了半年,妇女们炮制起她们的拿手小菜,年轻的战士放下武器,劈起了柴木。
伊犁的夜。伊犁的夜是宁静而雅致的。
卓雅安躺在毡上。半年的长途跋涉担惊受怕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终于远去了。然而还有一丝断线在心头手中,挥之不去,有时候如同一根针,深深地刺痛着她。尤其是当她对着清澈的河水,明亮的金属的时候。
为什么当初不痛痛快快的跟着铁穆洱走呢?当她想要走的时候,铁穆洱却没想过要带她走;当她犹豫的时候,铁穆洱倒来请求她走了。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