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
天地寂寞。
现在,这座圣城比中原戏文里唱的“空城计”中的空城还要空荡。铁穆洱走在废弃的街道上,耳边似乎传来热闹的叫卖声,商贩和顾客在讨价还价,卖解的艺人在耍着猴子,酒楼里达官贵人们在欣赏着中原的艳丽舞曲,甚至还有青楼女子的招徕声。
而事实上四周剩下的只是风蚀的残垣,腐朽的橼木,以及秦汉时期的明月光。间或有鸣虫子,骆驼刺,芨芨草,几枚生锈钝烂的钱币,断折的刀刃弓矢之类。
铁穆洱突然一阵空前的寂寞。
铁穆洱站在废墟上,觉得这里的景物似曾相识,随即想那一定是错觉,他不可能到过这里。
然而他却好似回到了故土,在街道,小巷,断桥,回廊,曲径中穿行,一路到了废城深处。
迷糊中耳边似乎传来一句:“黄金之国就在这里了。”
他眼前出现一座宏伟的宫殿,祥云紫气缭绕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楼台,多少奇花异草,多少珍禽异兽,穿着五彩缤纷的衣裳的年轻女子流连其间,鬓影留香。
好一处所在。
他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
青灯下,一个白衣女子翩翩而来。
“铁穆洱。”女子一双眼睛美如秋水。
铁穆洱心里一抖,感觉一道心门随声开启,里面是一间空屋。
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来历。”女子笑着。这是种让人想起夏日冰镇红酒的笑。
铁穆洱突然觉得自己的神思飞回到了从前,柔柔灯下,一位江南女子把盏呢喃。原来自己的回忆中一样有诗有画。
“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甚至连头发都一样长。”
铁穆洱望向女子,女子回望,竟是毫不避讳。他心中发毛:这女子竟是如此大胆。
女子渐渐隐去,眼前的一切渐渐隐去。
铁穆洱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最后又在最小处重新凝聚。
他看到了自己的从前。那是个意志激昂的少年。
他回到目前,然后想到,有些事他还是放不下。
他见到了阿遥。她在观天。
“你是铁穆洱。”阿遥曾经这样对他说。
当他低头,他看到了地下静躺着一样物事。
一看到那东西,铁穆洱只觉浑身一颤,五脏六腑都跳动了一下,然后全身一软,仿佛被施了什么魔法,纵有千钧之力,却一点也使不出来。
那是一方手帕。卓雅的手帕。那一方害得他身败名裂、离亲背族远走的手帕。这方手帕不是在他受伤昏迷的时候失落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它飞到了这里?
铁穆洱拾起手帕。
天空猛然划过一道闪电,大地一刹空明,然后陷入黑暗。暴雷适时敲起。声震四野。
铁穆洱突然仰天一声长啸,有如龙吟凤鸣。满天雷声竟似被盖过。此后虽然闪电不已,雷声却是愈发郁闷,像是受惊的巨兽,慑于森林之王的威势,象征式示威嚎叫几声,顺着台阶灰溜溜地远去了。
天空已然平静。大地却已苏醒。
4
就在铁穆洱发出长啸时,渥巴锡瞿然一惊。隐隐觉得不安。
莫非他又回来了?
5
遥远的天际仿佛有人在大声疾呼:“铁穆洱,魂兮回来!”
铁穆洱站在苍茫大地上,久违的微笑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