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啦,一百年啦!”刘广跪在地面,憔悴道:“她没有骗我!没有骗我!昆仑还有幸存者,这很好,很好...昆仑一战中我妻子、友人死绝,他们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何瞑目?”
九州修士有一脉言道绝情弃义修得太上法,红尘事当断则断,人间游历为的是勘破凡间恩怨情仇,放下心中爱恨,一心求所向天道。天道无情,故至公至圣至强,得闻太上法,绝情弃义又何妨。可修士是什么?是人,心中七情六欲与生俱来,难断难弃,修成无情无义,无想无念,与街边木石有何区别,多数人希冀修得的还是长生大自在,天地不羁。长生寂寞路漫漫,观高山崩塌,海枯石烂,见青丝白头,斯人难追,孑然一身,需要多强大的人才能承受岁月辗转。
立誓弃剑百年,昏昏沉沉,他承受不起。
“杀了我,为昆仑报仇。”
刘广抬头,双臂颓然下垂,解脱般说道。
沐阳举手,将木剑甩到老人身上,啪嗒掉落在地,刘广神情疑惑。
“杀你,我没有资格。杀了你,昆仑也回不来,何况我并非昆仑弟子......以后自会有人前来找你算账。”
身负昆仑太玄的沐阳望向山崖下的道观,叹道:“你还有些事没有解决,在你受红尘琐事烦扰时让你解脱,想得倒挺美。”
亲身参与那场百年前昆仑杀孽的老人忽然愣住,迷迷糊糊如孤魂野鬼般游荡世间数十年,不知不觉收了一些顽劣小子,想要归隐孤老终身,周围却环绕着妄想得道飞升的傻子,明明吵吵闹闹静下心来修炼都难,天天叨叨絮絮香火少,骂隔壁飞星阁欺人太甚,连每日温饱都需要担忧,可这一起担心柴米油盐的时日,他不讨厌,没由来觉得在山里这些年,是自那之后最平静安逸的日子。
刘广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摇头道:“的确,收了一些不成器的弟子,身上仍有因果罪孽,怎能现在死去?......既然如此,我等着便是。”
老人不复悲怆黯然的神情,右手食中两指作剑指虚空一划,身上草屑泥尘掸落,鹤氅衣摆飘荡,一幅童颜鹤发老神仙模样,半点没有刚才要死要活的姿态,看着沐阳的眼神发自肺腑的欣慰和蔼,轻声道:“你之前修炼的剑法是冲斗宿?当年上生真人欲以天机算天机,以天机逆天命,道消身死,而后剑意为飞星阁主收取,收于神妙峰库藏山阁之内,剑招剑势不知所踪。九州星斗剑法不过南北两斗,上生真人创南斗六宿剑,御虚宫藏北斗七星剑,都是举世闻名的上乘剑道,公子趁着飞星阁大典赴往,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沐阳扯扯嘴角,“你这老头说啥呢?依你所言,天下习剑者岂不是人人觊觎庄休的乾玄九式?无稽之谈!”
老人打趣道:“天下修剑者的确都是以庄休乾玄九式为目标,谁人没个雄心壮志想做那剑榜头?”
“飞星阁祭天大典,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有高人入世为官,而后我辈修者皆要入籍在册,守人间条法,若真是如此就免不了一番大乱啦......也有说这次祭天大典暨飞星阁收徒大典,若能过重重考验则能拜师飞星阁,更能入神妙峰取得稀世珍宝,所以不少散修凡人闻风而动,盛况空前......说来同是白衣青莲,去年将修界捅个通透,背淬血长枪的女子是你什么人?”
沐阳轻声道:“师姐啊。”
刘广捋须,目光流露回忆之色,低声感慨道:“独孤万里......当年我若是听进去了,该有多好。”
“你认识我师姐?”
“认识。”
“你去过长青山?”
“没有。”
“你下山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