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南海观音岛,位于大明最南端,与大陆隔海相望。
时值建宁三十二年,近几年来当朝圣上发疯一般征战八方,传到观音岛来的最新战果是征齐被阻,皇帝仍不肯修养生息消化打下燕、蜀、赵得来的战果,布兵于北原道外,蠢蠢欲动。
加上如今九州大明内以富庶著称的江东、江南、襄南三道适逢百年难见的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只采取了雷声大雨点小的赈灾之策,所征军赋依然严苛,也难怪百姓暗中斥马上功勋卓著的圣上朱翟昏庸。
据悉朝堂上现分为两派,势同水火,主战一派以征燕大将军孙穗为首。说起孙穗,威名赫赫,南燕灭国战正是经由他手,不仅于此战成就南燕“战神”王勋之名,更在建宁二十五年三个月内连破十一城,杀至龙州皇城睢阳,故此派多为武臣,因连年征战认为兵势正极,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另一派则是主和,以内阁为首,六部尚书侍郎助力,诉之天下东南大旱饥荒之势,主张先安内患休养生息,吸收燕、蜀、赵三地,再谋北齐不迟。
官场上狗苟蝇营之事多不胜数,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二字,内忧外患大有可乘之机,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而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天涯路八千。
多少纡朱拖紫的达官显贵被政敌所害获罪而被贬去天涯海角?
远离朝堂千万里之外。
天才蒙蒙亮,观音岛南面的一家不知名客栈,和往常一样早早开店。一名约莫七八岁大的小伙计,揉揉朦胧的睡眼,莫名其妙的向前挥手,像是拍开了什么东西之后,便勤快地打扫整理起客堂来。
此时从楼上天字客房内走出来一位老者,白发苍苍,精神矍铄,身着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一中年持剑护卫,料得是富贵人家。
老者姓陈,名康立,字仁持,对人常自嘲是被贬谪之辈。虽有官身,但在观音岛上是个闲职,按他的话说这就是个被远离中央的“养老之地”,屁大点小岛能出什么乱子?能出乱子岛上的居民都会自己解决,没人报官,倒乐得悠闲。故而觉得临老要任性一回,开始了在岛上优哉游哉的日子,这不一时兴起想看看南洋之南的景色,就游玩至此,在这家离海岸最近的客栈里投宿。
小伙计这几天和老头混得很熟,知道他喜欢在客堂里吃饭的奇怪癖好,与其他显贵人家不同,说是喜欢热闹喜欢听听小道流传的修士消息,神鬼志异令他大开眼界,乐趣不少。而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中年护卫显得很奇怪,不吃饭菜,只喝酒。让小伙计暗中揣摩是不是修炼人士,加上那举手投足间的高手范儿更让他艳羡不已,背剑没练过剑还能是驱鬼不成?于是这几日便不断旁敲侧击想要和中年剑士学上两手,都被摇头拒绝,却也浑然不放在心上,只尽心尽力去服侍好这难见的客官。被人问到为什么,则满脸笑容,用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说道:“嘿嘿,我叫任侠嘛!”
大抵是向往修行界那恩怨情仇的江湖,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陈康立此时坐在离客栈大门不远一处靠窗的桌上,悠闲地喝上几口茶水,慵懒的等着什么,中年男子则坐在他对面,严阵以待,一言不发。
旭日东升,海边晨风习习,这家位于观音岛南方海畔的客栈慢慢汇聚起三三两两不少客人,其中有正打算去集市做买卖的商人,有布衣短褐的平凡人家讨口水喝,有岛上富贵世家带着四个护卫,有身穿制式轻衫,自称是某某岛门派的修士。值得一说这些年轻修士们其实只是个占岛为据的不入流小门派,教出来的粗浅功夫比寻常的武夫好一点,故门下的弟子颇有自知之明,行事低调,做不来什么横行乡里无法无天的勾当,乘每个月一趟的船班到九州上也是低调得不行,生怕招惹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