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前,行里会搞一次聚餐,各网点早早地关门,先集中起来开个短会,听行长汇报一年的业绩,然后发年终奖。今年的年终奖再有新突破,虽按文件规定不得超过两千元,但经党委研究,决定通过三产公司走账,每人再发两千,每个职工能拿四千元年终奖。宣布完激动人心的消息,大家欢天喜地到凯尔顿大酒店聚餐。
聚餐的气氛热烈,席间,桂主任特意过来跟韩红星打招呼,说他一直想摆酒送行,只是太忙没找到机会,兄弟间且用聚餐的酒代替,改日必将重摆一席。
韩红星没敢想他会屈尊与自己以兄弟相称,不由得感慨这个社会:当你被看得低时,纵你用再多的努力也只能被视作黑五类,想让别人看得起的机会都难有,而现在被高看时,哪怕整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却能被桂主任这样的人主动称兄道弟!所以,在这个社会里,你必须有关系、有背景才能活得滋润,才能被当着是人;正因为关系在这个社会太重要,大家才不得不去寻求关系、依附关系。
聚餐结束后,城东的李主任凑过来,说俩兄弟好长时间不在一起了,今天才发奖金大家手头足,由他约四个同事一起打麻将,韩红星欣然答应。
到了李主任家,发现汤缺德也叫来四五个同事,八、九个人在一起麻将没法打,便由汤缺德建议找副扑克牌玩二八杠,这样大家都能下注。汤缺德在老婆的斡旋下已不扣工资了,不过有传言说他上中班时,吴行长经常会现身他家。
赌二八杠输赢大鬼也大,平时很少有人玩,不过今天人多且全是同事在一起,大家便趁着酒兴毫无戒心地赌起来。未赌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被迎进来的人自称是李主任的小舅子,说家中有事急等李主任去处理,李主任便叫小舅子替他撑个正门,他去去就回。
见是李主任的小舅子,大家也没怀疑,继续在一起赌。不久轮到他做庄,他先掏出五百元很快就输光,接着又掏出一千元仍然是输光,然后再掏一千元同样输光。这时他掏出身上所有的家当,将剩下的几千元一股脑地摊到桌面上,说再输光就不玩了。
旁边的汤缺德赶忙劝:你牌这么背为何硬往上冲?就不能避过这阵霉运再做庄?小舅子输红了眼哪还听他的,说就赌这一庄,输光了走人。
周围下注的人见他牌运正差当然猛下,可他却绝处逢生,一庄牌连赢三把,已将周围人由赢家变成输家,他面前已垒起了厚厚的钱堆,没想到他连赢三把后第四把牌还敢赌,大家已急了眼,都投钱赌最后一把,结果他还是赢,将大家的奖金全赢走不算,还有人倒欠他钱,一庄牌被他赢去几万元。输光了钱大家垂头丧气,可同样输光的汤缺德却按捺不住兴奋。
年三十中午回家去吃团圆饭,王书玲特意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项链、手镯和戒指全副武装,搀着可儿昂着头得意而回,并故意指派韩红星为她跑腿服务,心里想要向婆婆表达的是:看你有资格看不起我!看你还欺侮我是乡下人!母亲见韩红星才搬了新家,媳妇穿金戴银,小两口过得最滋润,也由着媳妇做派,情愿对媳妇陪笑脸,背地里还拉过韩红星来夸:“瞧她那皮肤,嫁到街上离了海风越来越白净,模样也越发俊俏,那身材哪像生过小孩。”
先前三个媳妇都住家里时,母亲最看不惯王书玲,因此和另两个媳妇空前地团结,等气走了王书玲,她们的统一战线迅速瓦解,婆媳间勾心斗角的结果是各开炉灶。
吃完午饭,王书玲跑到隔壁去找陆如凤,比身上金器的品相和大小,比身上衣服的时髦,比完后一起凑人打麻将,等晚上的年夜饭。
陆如凤家平时挺热闹,几个闺女她来你去,逢年过节家里反而冷清,只剩下老两口与两个小闺女在家吃团圆饭。陆如凤做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