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学着老家伙自欺欺人?”
眼看邵成危虽笑容依旧,语气里却透着不快,谢抱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领着同伴黯然退下。哪怕叶青衫侥幸活命,他们也没有理由趁机动手。因为邵成危说过,只要叶青衫的那柄“剑”真的很有意思,他就放叶青衫离开。
“好了,你可以出手了。”眼看只剩下自己和叶青衫,邵成危轻轻招了招手,“不要保留,让老夫看看你的这柄‘剑’,假以时日,是否能与丁兄的天道之剑争锋。”
血泪似泣,悲意如潮,寒风凛冽,落叶萧萧。
一滴血泪被风卷起落在叶青衫手中的长剑上,沿着剑脊的血槽延伸出一道血线。长剑震颤,竟作悲鸣,却怎样也挣不落那一道如同烙印的腥红血线。血线继续延伸,长剑血槽已不足以容纳,可长剑不能天地能。于是整个天地都闪过一抹红芒。
邵成危和煦的微笑在一缕血线中凝滞,仿佛与万物一道因这令人愁肠百结的悲苦之意而停顿,在无尽的绝望丧失生气。
血线消逝,天地重现生机,一脸肃容的邵成危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胸前的衣衫上那一道细小而平整的裂口里慢慢渗出的血迹,心中波澜大兴。这是怎样可怕的一剑?竟在穿过四十六道护身剑气的阻挡后,还能伤到自己?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因一个年轻剑手而如此激动过了?邵成危问自己,十年?还是二十年?是了,是整整三十一年!
邵家的绝学是江山剑气,所以邵成危一向视自己为剑手。他关注的从来也只有剑手。
天下间的知名剑手很多,堪称高手的也不少,可在过去三十一年里,能自成一派的人物却屈指可数。天道剑圣丁宪算一个,雨楼纸面执事田子渊算一个,然后,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玉书生谢非鸾的獬豸剑法源自南门书院,而他最擅长的是一管玉笔,不是长剑;
元天谷宗主李之彦的元天剑是家传绝学,虽然李之彦天资不凡,但也只是将之发扬光大,并非首创;
松原宋家后继无人,就算前不久那个宋承宗的出现让人们看到了宋家崛起的可能,可邵成危却知道,宋承宗的松涛剑好像并不那么纯粹,里面多了些别的不太好的东西;
少年成名行侠天下的百里剑王谈也早已死在叶青衫的剑下……
即使是天道剑圣,他“找到”自己的第十三剑时也已年过半百。田子渊悟七杀剑,也是而立之年。只有眼前这个不过弱冠的叶青衫,却已经早早地悟到了一柄无数剑手都梦寐以求的“剑”,甚至还创出了自己的剑法。
邵成危如何能不激动?他终于明白为何眼高于顶天下无敌的岳之南会将这个年轻人收为弟子——只有他才有资格教这样一个年轻人什么是剑。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年轻人会奇怪的没有境界——一个以凡人之身领悟到天地间至杀之“剑”的人,怎么能用“境界”来衡量他的“境界”?
“此剑何名?”邵成危目光炽烈,声音竟有些颤抖。
“不知”叶青衫垂首。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命名自己的这柄“剑”。所以十三年来,他一直用“这柄‘剑’”或“那柄‘剑’”来称呼。而岳之南曾经用的也只是“你的‘剑’”。
“理解”邵成危颔首沉吟良久,却发出一声长叹,“老夫亦不知。老夫本以为这世上只有丁兄的鸣烟剑与南门书院的獬豸剑可不令古人上古十剑专美。一柄借天道,一柄行霸道,可今日方知,原来这世上还有一柄天地至杀的杀道之剑。梁方王谈之流死的不冤!不!能死在这柄‘剑’下岂止是不冤?根本就是一位剑手的无上荣耀!杀死他们的不是你,也不是这柄‘剑’,是天!哈哈哈哈——”邵成危纵声狂笑,声浪滚滚如雷,惊起飞鸟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