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都可能倒下的地步。更何况在进入峫岭之前,叶青衫还抱着鱼盼盼不眠不休的在六个昼夜里赶了三千里路,却只吃了五个馒头两斤酱肉和一壶茶。
静静地感受着气温的变化,叶青衫知道又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尽管他完全可以攀上身旁的大树穿过头顶厚实的树冠看天色确认,但他实在不确定那浓密的树冠之中又会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在进入峫岭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他曾这样做了,于是他不得不狼狈地花了大半个晚上才险险摆脱那些被他惊出巢的巴掌长的野蜂。鬼才知道那铺天盖地的一大群巨型野蜂究竟地藏在哪里,又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以至于以叶青衫的机警事先仍没有任何察觉。
巴掌大小的野蜂的追击如果只算是个麻烦,那么之后他所遇到的,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危险。行动快如闪电,不时喷吐着腥臭毒液的致命毒蛇;看似寻常,却将杀机完美隐藏在花瓣背面那一层细密茸毛中的无名花朵;大小如芝麻,却见肉即钻可以轻易穿透皮肤深入人体的古怪蚂蚁;雄健悍猛、狂暴狰狞,硬生生抗下叶青衫数次狠手重创后还能险些一爪将他拍成烂泥的恶兽;血肉沾之即腐、无孔不入的毒雾;看似坚固实则一触即溃变作无底深渊的“石坪”;明明是一汪不冻不冰平滑如镜的水潭,谁能想到竟比万年的玄冰还要寒冷刺骨,只那么几滴潭水,便将一头壮硕的野狼变成冰雕……
叶青衫明白自己远远低估了峫岭的险恶。虽然每一种危险对于高手而言,都谈不上致命,但当这些危险如此大量且隐蔽地集中存在于一处时,的确很令人头痛。没有人能长时间保持警惕,人总是需要休息和放松的。弦太紧会断,心神太紧会乱,人太紧会崩溃。而只要有一点点的破绽,峫岭就会将这个破绽残忍地撕开并迅速放大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叶青衫一定会立刻调头离开这个该死的峫岭。遗憾的是,自从盼归出现在世间之后的数百年里,还从来没有谁能在峫岭之外找到系郎藤。
一个也没有。
所以他必须继续往前。只有找到系郎藤,才能救鱼盼盼,只有救鱼盼盼,他才能从她的口中知道自己那段从来没有存在于记忆中的、平白多出来的过去。
但继续往前的前提,是他必须要躲开前面不远处的那一队人马。
叶青衫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与南门书院的人不期而遇。峫岭之大,即便将几千人撒在这片大山里,俩俩相遇的可能也会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叶青衫偏偏和南门书院的这队人马相遇,要命的是,叶青衫是南门书院的敌人——他曾杀死了想要杀死他的千手剑王谈。
短暂的错愕之后,叶青衫迅速向密林深处遁去。可惜谢抱玉也不慢,在叶青衫发现他们的同时,谢抱玉也察觉到了他。
一声清唳穿透浓密的树林,狠狠撞进叶青衫的耳中,竟震的他出现了短暂的晕厥感。这让叶青衫在心里敲响了警钟。他知道谢抱玉是高手,但绝对不会高到这种程度。是自己的状况真的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糕了。所以他才要逃。他不逃,就会死。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死。他一死,鱼盼盼怎么办?
南门书院是书院,也是宗派。一个比天下绝大多数帮会势力都要强的多的宗派。鬼才知道那些书生凭什么能在学问和功夫上都好的令人嫉妒的发狂。很多年前,有好事者曾用自己的头顶的大包和红肿的掌心证明了南门书院的强大——那个走路颤颤巍巍,终日里咳得如同得了肺痨的老门房,竟提着一根鸡毛掸子就撵了那位打算擅闯书院的知弦高手好几条街。
本来比起天玄四座晴园雨楼之流,南门书院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可当年想要联合天下高手共击天下之敌岳之南的长孙无咎亲自投帖拜访却连门都进不了后,人们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