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兄休要在此缠扰!”
那朱卫听得此言,堕了锐气,只好收了嘴脸,依旧变回和尚之身,拉住梵志道“大师,且放心前去,我照看你的肉身,想必不久便会还魂。”
二鬼生拉硬扯,吆喝着便走,梵志回首叫道“我幼年出家,尚有一个兄弟,在洛阳城北王家村,替我捎信给他,让他好生孝敬父母,此生恩情,我来世再报!”
朱卫寻思,他的兄弟是个凡胎,没有什么用,若他不能死而复生,我自去阴司打点,便嘴上应承,遂不以为意。
且说黑白无常拘着梵志魂魄,飘飘渺渺,直往前行,梵志也不知方向,踉踉跄跄,径到一座城下,忽抬头看,那城上有一块铁牌,牌上有三个大字“幽冥间”,城楼上挂着一幅对联,梵志念道:
饿死莫为贼,气死莫为讼。
那和尚是个爱做学问之人,道“两位官差,这饿死莫为贼说得清楚,饿死事小,若为贼,失节事大,怎能把清白之躯玷污。只是那气死莫为讼却不明白。劳凡差爷赐教。”
黑无常嚷道“快走快走!”
白无常耐道性子,道“你是化外之人,没惹过官司,自是不明白,这阳世判官,多为糊涂之人,或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到了堂上,黑白不分、指鹿为马,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岂不比气死还要难受?”
梵志道“不是有王法么?那王法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白无常道“王法?王法本是为百姓而订,又任用一些个专和稀泥的法吏,管什么曲直,不生事就是安好,你敢闹腾,王法便治你个死去活来。何苦到什么公堂,宁肯气死,也莫要打官司。”
正说间,瞥见一轮黑日,在迷雾中隐现,二鬼不再搭话,横拖着铁链,大步向前,走不到半里,见一座大殿耸在高处,殿脊爬无角之龙,殿下生妖艳花石,殿前齐臻臻地列着百员将校,有牛头马面、青面獠牙、赤发蓬松鬼,皆狰狞恐怖,手执斧钺钩叉、鞭锏锤棒,个个杀气腾腾,恶眼噔人。二鬼执一面牙牌,踏上石阶,倒也无人阻拦。
梵志也不胆怯,仗步直行,看檐前一面硃红漆金字牌额,上书“伏魔殿”,那和尚不解其意,更不知什么去处,稍后,有鬼使出来引入。
大厅之上,两面鬼卒林立,正面撒着一台几案,有人抚案而坐,烟雾弥漫,看不清面孔。那人吼道“下立者何人,见本判官何不跪拜!”
和尚不跪,道“贫僧梵志,且有一事询问上官!”
判官道“放肆!公堂之上,只有官问民答,哪有民问官答的?休得猖狂,免得皮肉受苦。”
梵志道“阿弥陀佛,贫僧自幼向佛,只会念经。未病未灾,死的蹊跷,请大人明释。”
那判官从烟中显现,双目深遂,鬓毛蓬松,顶如山峰,穿红色莽袍,左手拿一个账薄,右手拿一支大笔。
判官道“你之猝死,本官已知。看你有几分道行,想必自有曲直。我且问你,你可曾遇有仙师?可曾修得法术?”
梵志冷冷答道“贫僧只会习经念佛,不入旁门左道。”
判官“嘣”地一声,把惊堂木拍响,道“你可知罪!”
梵志道“不知!”
判官道“万物生灵,有生有死,生生死死,自有天定。阳寿岁数,在于福孽,若生罪孽,合该短命。你今日猝死,便是报应!”
梵志道“大人,你是说辩经之争乎?理不争不明,岂为诽佛谤佛?”
判官道“休要狡辩,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古言祸从口出,你这悖逆之言若传了出去,世人以讹传讹,佛祖立于何地?本堂明镜高悬,岂会不理!”
那判官投下一根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