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临近中考,我也越来越喜欢每天下午放学时趴在最后一排的窗户外面,探头观望下面同学离去的情景。当时云很多,多成鱼鳞状排列,而太阳则发出金色的光晕,一丝一丝地染上云彩,整片天空呈现昏黄的颜色,一种忧伤、离别、寂寞的气氛蓦然升起。
而下面,则是放学归家、三五成群的学生们走过,夕阳的光芒映射在他们略显稚嫩的脸上,如此年轻,充满活力,年少轻狂绝不是说说而已。
可如今他们却要离开这座承载他们三年青春的学校,离开关心的老师,离开熟悉的同学。
我猜老校也一定在伤感我们的离去,尽管它知道我们终究要踏上征程、展翅高飞,但它更知晓前路荆棘满地、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会遍体鳞伤,倒地不前,无奈它能够庇佑我们的时间太少了,只能默默的望着我们的背影离去。
我趴在窗边,尽情的感受抚面清凉的晚风,在此刻,夏日的燥热仿佛悄然退去,听着教室内喧嚣的杂声,心中却出奇的平静,即使是现在正笔耕不停的我,心中的回忆也不停的浮现在我眼前,如此清晰。
他们还是那么生动,那么熟悉,我仿佛又看到他们拍着我的肩,与我热切的交谈,我恍惚又听到阿泰收拾完书包,在教室里大喊我名字的声音,而这一切,却再也回不去了。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的兴奋难以抑制,一直看小说看到很晚,知道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沉沉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扇门前,木质的雕花门,门上绘着浮图、鸟兽,我推开门迈进去,什么都没想,正打算接着向前走时,忽然间想起什么,好像自己遗失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去。
门扉那头并不是清晰可见的笔直道路,而是犹如天与地混在一起,渺茫模糊的灰色世界。尽管回头看是熟悉的世界,却再也回不去了。
扯远了,还是言归正传,那天是星期五,放学后我一如既往的来到窗边,刚准备往窗台一趴,却被凯哥偷偷摸摸的拉到一边,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的,你出轨了?!”我一瞅他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来气,真是装孙子装习惯了,丢人现眼啊。
凯哥一反以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皮赖样,十分严肃的对我说:“现在局势很危险,我过的很艰难。”
“有女的要强上你?”
“不是,你能不能听我说,这星期太倒霉了,我感觉最近的运气差得很,我想去拜拜鬼神,改下运。”
我听完顿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实话,这个星期他确实是够倒霉的,各科老师都骂了他,罚站、挨打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是喝凉水都能呛死。
还没等着我震惊完,凯哥又把他包打开给我看,我探头过去瞅了两眼,好家伙,连香都买好了,火机什么的都齐全,“我靠,大哥,不至于吧,用不着这样。”
他苦着脸,神情颓废,“我也不想啊,问题是现在就这么倒霉,你让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好吧,你打算去哪拜,总的有个地方吧。”
凯哥点点头说他已经找好了地方,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们都是偷偷地离开的。从头到尾凯哥没对我说为什么他会拉着我一起去拜神,我也没问他为什么不拉别人,这是我们的默契。一种只属于老朋友的默契。
他拉着我来到一片树林里,那里的松树高大苍翠,成群遍地,树荫遮盖成片,落日的余辉透过重重松针的阻挡,在地上落下碎碎的光点,交错成斑驳的阴影,似水般流淌而过,好似记载了时光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