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燥热的午后,几只鸥鹭正停憩在沙滩上闭目养神,安享着惬意的时光。鸣蝉在各家的树上不住地聒噪,喊累了,就停下来在树叶根下啜上几口露水。夏深了,整个林子里都换上了新绿色,湖西岸旁的泥潭里也当钻满了灰黄灰黄的泥鳅。这里的泥鳅,性子急,一旦往地下冲没见着水,便不会像东岸那样,仅仅愿栖身在浅浅的草泥里,而会在泥潭里四处游行,没有找到舒服的地界便绝不罢休,好似把泥潭当成自己家了。这时,四个少年,外带一条小黄狗,提着花花绿绿的几个小桶子,来到了它们的家门口。
最小的那个男孩率先出动,弯下膝盖,找准洞眼,右手猛烈地出击,抓起了一把黏土,再用左手仔细地拨开杂物——
“呀,没有!”小少年哭丧着脸。
“开门黑!”一个女孩笑着说。
“看我的”,长得最高的那个男孩也弯下膝盖,找准洞眼,一手抓了过去。
“有了!”大家纷纷围挤过来,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活泥鳅正在男孩的手掌里蹦跳。
“切,这么小,还不够我塞牙缝呢!”小少年一脸不屑。
“放了吧,等它长大了,当上爸爸妈妈的时候再抓。”女孩说。
“嗯”,男孩把那块黏土丢在一边,“钟,看你了。”
“我来!”另一个少年弯下膝盖,找准洞眼,一手抓了过去。
“也没有······肯定你刚才那下把它们都吓跑了”,我看着小正,丢下手里的黏土。
“胡说,这东西太狡猾了,我还没使全力呢。小满哥,你不说这个时候泥鳅都又大又肥的吗?”
“呃,可能这个潭下面的水干了,泥鳅不愿留吧,我们往南边走走,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潭。”
北风在树梢间穿行,发出“簌簌”的声响,几只蜻蜓从杂草堆中升起,在湖岸旁不住地翻飞。不知不觉,太阳被几片稀薄的云遮挡起来,天气越来越沉闷。
突然,不知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在山中某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暗暗观察着我们,我抬起头,看着山坡,全是密密的古树,可能是我多疑了,低下头,继续赶路。
四个人沿着湖岸一直向南走,在岸旁的沙滩上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脚印,林子里响起吵闹的蝉鸣,扰乱着过路人的心绪。
“前面有个潭!”四个人一齐跑过去,北风渐渐大起来。
“不信这次还扑空!”小正找准了一个又大又圆的鳅穴,蹲得低低的,脸就快要蹭到泥面,两只眼珠转到一起,鼻口喘着闷气,把手举过头顶,迅速向下一掏——
“有了!”
房顶被掀开了,一条肥胖的泥鳅不知发生了何事,盯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在泥里愣住了。小正立马丢掉手里的杂物,抬起头,两只手向下一扑,瞬间便制服了那条狡猾的野兽,抓起来,轻轻放进桶里。
“第一条!”小正兴奋地大叫起来。
“第一条!”我也兴奋地大叫起来。
“汪!”小黄狗不为什么,也应和了一声。
“这潭里肯定有不少!”小正大叫。
“看我的”,小满也蹲下来,找准洞眼,把手举过头顶。
“中——”手掌猛扑下去。
空空如也。一条小小的蚯蚓从泥巴中探出头来,顿感事情不对,又缩回去了。
“那就再看我的!”小正抖擞精神,再使劲一掏。
空。
“我来吧!”我也学小正把手举过头顶,向下出击。
空。
“我再试试!”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