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恰如玉盘,但他们已经无心再看,因为这里除了紧张,没有别的气氛。汉官仪走在前面,手中刀不断斩开拦路荆棘,汉开边则警惕四周情况,又通过天上星辰来辨明方向。走到某处,大风呼啸,汉官仪忽然停住。汉开边忙低声问道:“怎么?”
“须在此暂歇,前方有敌人。”
“什么敌人?”
“啸风子。”
柳儿吓得躲在汉开边身后,问道:“是什么人?”
汉开边皱了皱眉,道:“他说的不是人,是老虎……”
柳儿几乎吓得昏过去,两腿一软,坐在地上,颤声道:“你不是说你会法术么?怎么办?”
汉开边苦笑道:“我只会弄风,‘云从龙,风从虎’,怕是对付不得”
汉官仪往后跳一步,佩刀在手,摆好架势,道:“就在前方百余步远,生死在此一击,别无他路。”汉开边咬着牙,硬是壮起胆子,张弓搭箭,只等猛虎出现。四周陷入死寂,三人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却忽然听见极细微的水滴落叶之声,汉开边斜眼一看,原来是柳儿流下的泪珠掉在地面的落叶上。
巨大的压抑感让汉开边和汉官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种等待死神般的感觉,令他们几乎要呕吐。只是短短几秒钟,却好似过去了一刻钟。
突然一声长啸划破夜空的静,汉开边三人几乎胆裂,但随即缓过神来。
“这是人的啸声!”
接着有一声虎吼,有如雷霆,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连青丘山都似乎被震得打起冷战。
虎吼声愈发忿怒,却伴随着人的笑声,此情此景,诡异得让人惊怖。
汉开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猛然蹿出,趴在一块大岩石上往前面看,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快来看!”汉开边回头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恐惧,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汉官仪也快步走过去,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慑得颤抖起来。柳儿见状,勉强爬起来,跑过去伏在汉开边肩膀上,结果吓得“啊”了一声,颤声道:“这……这是人是鬼!”
只见一头斑斓猛虎,盘踞在山石上,摇头剪尾,似乎就要发动进攻。而它的对手,竟是一个精赤上身、筋肉横练的壮汉。
月光被茂密的树林筛得只剩斑驳光影,给一切蒙上一层奇妙的色彩。天地间,人与虎,似已不可避免一场大战。
猛虎扑了过去,没有什么多余的技巧,纯粹的野性,极致的本能,一击已是雷霆万钧。
壮汉也扑了过去,他更加直接,他只是一拳。
这一拳,避过了利爪、尖牙,好似一叶轻舟穿过了千山万水,直打在猛虎的额头。
然后,在这满布流萤的夜幕里,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虎已毙,壮汉立在那里,好似亘古以来就立在那里的一尊神。
柳儿已经昏过去,在猛虎扑出的那一刻她就昏了。汉官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唯有汉开边自言自语般说道:
“真天神也!”
那壮汉听见了汉开边这句话,朗声笑道:“什么人在那!是恰巧被我救了的旅人么?”
汉开边轻轻背起柳儿,带着汉官仪,绕过半人高的那块岩石,走到那壮汉面前。
“你们是逃难的么?”壮汉问。
“然也。”汉开边道,“那山寨已被官军包围,我们只好往山下逃命,路遇猛虎,差点丢了性命。”
壮汉大笑道:“原来如此,这两个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妻子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