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阳光从牢房那些细小的窗格透进来,在玄冥的脸上呈现出一块块方格。除了铜铸的牢门和窗格,他被冰凉的石壁遮挡了几乎所有的视线,牢顶的石块上爬满了青苔,“啪嗒”“啪嗒”地向下滴水。那些水在脚下汇集成洼,踩在上面如同踩进沼泽一般。四周,无数被关押的囚犯发出的哀鸣,那些声音从冰凉的牢门里传过来,在他的耳膜上刻出一道道伤痕。
这是玄冥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牢狱的阴森,那种冰冷彻骨感觉在许多哀鸣呻吟所组成的杂音中深深地渗入他的发肤之中,将体内所有的温度逐一击破,只留下阴冷在他身体里来回游荡。
他抬头望向窗外,今天的阳光看上去格外压抑,那些雨后的潮湿气体混杂其中,仿佛是充斥在阳光中浓郁的死亡气息。
离犬封千里之外的尸陀林中,一只蓝面朱唇、赤目白羽的雀鸟徐徐降落,快步来到一道结界之外。他亮出手中的黄金钺,向那结界一直,那结界顺势开出一道光门。
他是翼族的神将,婴勺。
这婴勺步入结界,收了兵刃,单膝跪在翼王面前。
“计划有变,犬封乱了。”他道。
翼王正在运功禅定,听见婴勺的声音,慢慢收了功法,睁开双目。
他面容之上毫无波澜,良久,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对婴勺、少康和身边其他七位神将道:“我已知道此事了。”
婴勺抬起头,目含惊疑之色。
他从禅台上站起来,望着尸陀林中那些幽黑的古木,继续向众人讲述凌晨时分发生的那件奇事。
那时月色正浓,尸陀林中瘴气弥漫。
翼王派婴勺前往犬封打探详细情况,随后与少康和其他七位神将在林中禅定,修习功法。不想,他的神识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出身躯,缓缓来到一片比尸陀林更加密不透风的密林之中。
借着地上古尸冒出的幽蓝鬼火,他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站在那里。那老者的面容上,集结了人世间所有离别的愁绪。
随着他一步步走进,翼王才看清他的脸。
“殷契。”翼王唤着他的名字,“你为何将我的神识牵引到此处?”
“迦楼罗,好久不见。”殷契的声音清冷且沧桑,那语调里的悲伤一下子向翼王覆盖过来,翼王顿时有一种心脏被人一刀刀用力捅着的感觉。
他凝视着殷契毫无血色的面庞,以及那双如死寂一般的眸子。
“你,你怎么了?”他对着殷契,问道。
“就在刚才,我已经死了。我在犬封城上游荡,嗅到了你的气味,于是专程过来跟你道个别。”殷契的声音在林中回想,可怖而空灵。
一股浓郁的悲伤之情顿时像暗涌一般冲击着翼王声带,他情不自禁地惊叹了一声。
整个世界瞬间沉默了。
翼王向前走了两步,这才注意到殷契那黑得发紫的唇色。
“是谁毒害了你?”翼王问道。
“我白天将爵位禅让给玄冥,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是别有用心的势力想毁了我商族这三万年的基业。”殷契的声音颤抖着,弥漫在整片密林中。
“白天的袭爵大典前,玄冥遇见了兽族刺客的攻击。”他继续对翼王说。
翼王沉沉地眨了眨眼,无数种对形势的猜测和判断在脑中回闪:“毒害你的也是兽族?”
不过,他又觉得这里面有诸多疑点。仅凭着一招天蚕丝就判断那些刺客是兽族,未免有些牵强。要么,这群刺客是别有用心之人假扮的;要么,即便他们真是来自兽族,也一定不是冲着少康去的。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