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皇大夫和禽滑的车队颠簸数日,就要到达楚国国都了,禽滑如释重负,对史皇大夫说:“总算快到了……”
史皇大夫左右看看,问禽滑:“钟离春的人还在跟着我们吗?”
禽滑算了算,道:“他们已经走了,临别时,钟离春告诉我,五天之后他们就可以躲入深山,只要进了深山,她的人也就不再跟着我们了。”
史皇大夫没等禽滑说完,猛然抽出短剑顶在禽滑的咽喉,同车的楚国随从对后面的车队高声道:“停车!”
车队立刻停下,楚国随从拿起兵器跳下车,将假孙膑和齐国随从团团围住。
禽滑大夫吃惊地望着史皇大夫,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史皇大夫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瓜?你并非打算投靠我,而是为了看住我,不让我派人通报沿途楚军,拦截孙膑。”
禽滑道:“你这是冤枉我……我如果真是为了看住你,还不如把你杀掉!”
史皇大夫冷笑道:“冤枉不冤枉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如何才能向寡君交差。”
他命令楚国随从把禽滑绑起来,带回楚都。
禽滑被五花大绑带到楚王面前,他高声道:“楚王,你对他国使者如此无礼,天下诸侯将群起而攻之!”
楚王冷笑一声,说:“为友好而来的使者,以礼相待;为欺骗而来的使者,以死相待。天下诸侯都是如此,谁也不会因此怪罪寡人。”
禽滑道:“外臣没有欺骗大王。”
楚王说:“放走孙膑,不是欺骗是什么?”
禽滑道:“孙膑不是我放走的,是他自己放走了自己。”
楚王怒目:“胡说!他自己怎么可能放走自己?”
禽滑道:“孙膑有许多敢死之士与我们同行,我们不放孙膑走,他们就会杀死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膑逃走?”
楚王说:“士可杀,不可辱。齐王命你把孙膑交给寡人,你贪生怕死,让孙膑逃走,该当何罪?”
禽滑说:“大王,如果孙膑逃走,危害大王与寡君,禽滑就是死,也要喷他一脸鲜血。可是,他的走对大王有百利而无一害,因而禽滑才任他逃走。”
楚王冷笑:“说得好听,孙膑逃走对寡人有何利处?”
禽滑道:“孙膑若再次落入大王手中,庞涓还会向大王要人,大王不给,庞涓将同上次一样,率军威逼大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楚王说:“寡人不怕庞涓。”
禽滑道:“大王不怕庞涓,但大王怕秦国。秦国是大王的劲敌,若庞涓进犯楚国,秦国必然趁火打劫,抢夺大王的疆土。孙膑逃走,大王避免了两面受敌,这是一利。”
楚王问:“第二利呢?”
禽滑道:“齐国的将军们,对大王索要孙膑,耿耿于怀,若孙膑平安离开楚国,他们就会平息对大王的怨恨,大王若遇强敌进犯,请齐国出兵相助,将军们就会全力帮助大王。”
楚王点头:“寡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禽滑接着道:“第三利是大王得到了田忌珍藏多年的珍宝。田忌献宝,并非心甘情愿,他是为了使大王不伤害孙膑。孙膑不走,田忌将借故索要珍宝;孙膑逃走,田忌不会再提及这些珍宝。这第四利……”
楚王打断他:“你不要说了……寡人问你,你处处为寡人着想,对你有何好处?”
禽滑道:“外臣为大王着想,是为了让大王同意齐楚两国结盟和好,齐国最大的威胁是魏国,若齐楚两国结盟,有大王相助,魏国便不敢小视齐国,寡君会因此奖赏并重用外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