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妙,这句话妙。用反诘的语气来劝诫君王。果然百家各有所长。”杨言合上书本,丢在茅草屋中为数不多的残破木桌上。断了一个脚,不过垫了几层茅草,倒也无伤大雅。
“言哥哥,不要乱动呀!”
“好好,我不动。”杨言苦笑了一声,身体百般不自在地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块楚楚带来的铜镜,那双纤纤玉手正细心地捋着他及肩的头发。
“言哥哥,虽然这是弱冠之礼,但是到场的只有我罢了,所用之帽还是从爹爹那里借来的,我觉得……”
“不,没什么,只要楚楚在就好了。”
“嗯!”楚楚轻轻地点了点头,眉间带着笑,喜悦溢于言表。
“第一顶是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从今天起,盼不惜绵薄,心系天下。”
“楚楚真像是前辈一样呢。”
“正经点呀言哥哥。”
“好好好。”
“第二顶是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帽,从今天起,盼保家卫国,心系社稷……言哥哥,我不想你上战场。”
“丫头,这会儿是你不正经了呢。”
“我哪里不正经了,这是很严肃的话题诶。”
“会不会上战场其实我自己也不晓得,但是,我一定会活着的,就把这当成与楚楚的约定吧。”
“恩!第三顶是一顶素冠,从今天起,可以参加祭祀大典了。”
她把最后一顶帽子摘下,放在一旁,轻轻挽起他的头发,从怀中取出一根墨绿色的玉簪,轻柔的穿了过去。
“好了言哥哥,这是我今年送你的礼物。”
看着镜中愈加清秀的自己,杨言不禁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每年都从你那儿收到礼物,却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回个礼。”
“不,我挺喜欢言哥哥每年我生辰的时候,给我讲的故事的。每一个都很温暖,很甜蜜,”楚楚轻轻把头靠在杨言的肩膀上,看着镜中的他笑道,“言哥哥,你比徐公俊多了。”
“那我和邹忌比呢?”
“可能他更俊点。”
“啊,为什么,我觉得徐公比之邹忌更俊呀。”
“不能让言哥哥骄傲呀。”
“好啦丫头,走吧,别让你爹等久了,又要去你家叨扰了。”杨言抬起左手,拍了拍楚楚搭在他右肩的手。
“嗯。”楚楚起身点了点头,理了理身上的长裙,“今年不要再吵了哦。”
“我们没吵过呀。”
“瞎说。”楚楚伸出食指在杨言眉间一点,美目嗔视。
“好好,答应你便是了。”
七
杨昱府中的待客厅,约有两个杨言家那么大,比“凌渊”似乎还大上几分。门口左右放了两盆盆栽,正上方有一块匾,上书“翠缕”二字。内部摆设杂而不乱,两侧客用木椅靠背之后,各有一排盆栽,迈入其中,有种舒适的感觉。
正对着大门,与“凌渊”无异,是一张楠木桌,但东西两侧各安置了一把椅子。椅背后与内间相隔的屏风上,有一副对联。上联“知人者有智自知者明”,下联“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横批“知足者富”。似是《道德经》中语段。是手书的,从笔锋看,与村口的石匾应是出自一人之手,婉转灵动,一股书香墨气。
柳倾城对这儿的第一印象特别好,尤其是在嗅着手中的江南龙井的清香时。轻轻抿了一口,便眯上了眼,有种幸福之感。
杨昱坐在东侧的首座上,待柳倾城把茶水放下,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