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辉沿着街向着家的方向漫步走去,他没有开车,也并不想坐车,高远声的解释让他安心了许多,只是高远声临别时的叮嘱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他为甚么如此关心静珊的变化呢?”
大学毕业几年,他在外地的时间远比在家乡的时候为多,此时他才真正地注意到小城这几年变化很大,高楼林立,街道繁蔓,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小城现在已经找不到一点熟悉的痕迹,他走得很慢,带着新奇的眼光打量着沿街的商店,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和高远声一样,除了那听啤酒,他一天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饥饿的感觉终于袭来,在山下的一个小吃店里,他吃了点东西,买了一瓶矿泉水,这才随步上山。
虽然早已过了正午,但阳光依然肆虐,上山没多久,他已是满身大汗,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小楼了,可是真的走到还需要走好一阵子,矿泉水已经喝完,他把空空地塑料瓶扔进路边草丛里,几只蚂蚱溅了起来,在淡黄色的草尖上一闪就不见了,阳光照得上山的路泛白似的刺眼,路面破损得象刚被轰炸过的战场,几个水坑里的泥土裂如刀砍,一股股淡淡水雾腾起在小坑上空,更增加了硝烟弥漫的错觉。
龙承辉喘了几口气,他站起身来,这条路确实需要修了,等静珊的病好了,自己再去找找高远声,那家伙肯定还有一帮子会修路的朋友,想到高远声和何书成到家里来开的那个警察追赃的玩笑,龙承辉不由的笑了,他突然感到心情很好。
吃过晚饭,龙承辉端着饭上了楼,静珊已经早早地睡了,他并没有叫醒她,将饭碗放在小柜上,他合及躺在她的身边,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他只觉一身酸痛,“明天如果静珊的病还没有起色,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去看看医生了。”他想到高远声的话,听着身边张静珊宁静均匀的呼吸,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个熟悉的梦又来了,龙承辉叹了一口气,如何才能摆脱这个梦呢?真是离奇,明明知道是在做梦,可自己偏偏在这个梦里不能自由行动,而是在梦里机械地重复进行着一切,新娘子进门了……,她被送进了新房……,那个似极了自己的男人来了……,他偷听他们的谈话,那和静珊一模一样的新娘子正坐在窗下,她正在梳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大红色的吉服上,从镜中看到她的脸,她真象静珊,龙承辉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不觉,龙承辉醒了,那新娘子却依然坐在镜前梳妆,一时间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环顾卧室里熟悉的一切,他慢慢回过神来,坐在镜前的并不是那个新娘子,而是张静珊,她并没有开灯,卧室里一直紧闭的窗帘这时却拉开着,她就这样坐在月光里对镜梳妆,龙承辉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不是梦,他准备坐起身来,可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脑海中一个声音提醒他,静珊为什么会在夜里梳妆打扮呢?
月光透过窗子,他看见张静珊穿着一件红色的睡袍,她的动作舒缓,但是却很熟练地就将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然后她拿起龙承辉放在小柜上的一支筷子插进发髻,又吐了口唾沬在手上,抹了抹头发,这一切就象一个女人准备出门前正在打扮自己,可现在是半夜,一切显得无比的诡异。
龙承辉的心怦怦乱跳,他看见静珊手里的那柄梳子,那是一柄淡黄色的牛角梳子,家里并没有这种梳子,可是他却见过它,梦中的那个新娘子,她的手里就拿着这样的一柄梳子!
张静珊接着开始描眉抹颊,龙承辉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张静珊就这样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她似乎觉得满意了,衣衫一动,她慢慢站了起来,龙承辉急忙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奇怪,为甚么会闭上眼睛,难道怕被静珊发现自己醒着?
没有听到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