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长忽然叹息了一声,说:“对你也不必隐瞒了,她从上月起发病就咬人,有时连我也咬。没办法,我只得把她用链子栓着。周干事带你去看时,是我解了她的锁链。连你也被咬了,伤要紧不要紧?”
郭县长虽然是轻描淡写地说,可是贺黑娃不蒂是听到匪夷所思的事。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文斌干事走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见走廊空荡荡,没有人。方才走回来,在黑娃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黑娃,郭县长没拿你当外人,这事你想想办法,我们相信你。但是注意,一定要保密。”
贺黑娃点了点头。
周文斌一直把他送到县委门口,叮嘱他一定要保密,才回去。
兰香因为他爹今天出了洋相,一路都闷闷不乐。连英子逗她,都不理。
冀北的冬天,天冷得早。
县上开完批判会的第三天,就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毛毛雪。柳树屯,王庄到大东村,田野和庄稼都盖上了薄薄一层雪。对庄户人来说,冬天是一年中最闲的时候,麦田铺上一层棉被,正好舒适地过冬。
按每年惯例,冬闲时各村都要搞农田基建,修田地。党员干部都在研究商量今年冬天要搞的项目,研究好了,就上报县里,县里批准了,就开工。
王庄今年收成不错,生产队多年来头回大丰收,摘下来的南瓜,辣椒,大白菜堆满了库房。人们把辣椒绑成串挂在大队屋檐下,到处洋溢着丰收的欢乐。社员们都盼着分粮分菜。
贺黑娃这些天是最忙的一个人,他是队长,主要是研究分配方案。
但是闲下来的时候,黑娃不由自主地想起郭县长妻子的怪病。
从县里开会回来,他就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医书,始终找不到类似病例。只得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方,托人给周文斌干事捎去。
他内心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件事最好是别插手为好,所以药方捎去后,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出事的那天早上,贺黑娃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村子里狗叫声叫的很厉害。
他披衣起来,走到外面,看见社员都慌慌张张地往村委会大院跑。
黑娃心里咯噔一下,跟兰香打声招呼,急忙赶过去。
这时天还是麻麻亮,整个村庄都映着白茫茫的雪光。等黑娃到了村委会院子,院子里已来了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
院子里,雪地上,村委会那条护院的黄狗四肢展开摊在地上,黄狗的肚子被什么东西撕开,内脏流了一地,血肉模糊,十分可怕。
这条黄狗有半人高,十分凶猛,三四个小伙都别想近身。长年四季都在村委会护院,从未出过问题。可是现在,却惨死地上,眼中流露出恐惧的表情。
村委会屋檐下挂着的南瓜,萝卜,不见了,只剩下几串辣椒。
保管员秦老二畏畏缩缩地走过来,怯懦地说:“贺队长,南瓜和萝卜都丢了,我失职,请队长处罚。”
这些南瓜萝卜本来准备风干,储藏起来。是社员明年青黄不接时的粮食,想不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这时,院子里社员都议论纷纷,因为村委会院子晚上大门是上锁的,院墙有二丈多高,人根本翻不进来。大黄狗就拴在院里,保管员秦老二就住在村委会隔壁,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都能听见。可是,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贺黑娃眉头紧皱,盯着黄狗的血肉糊糊的内脏,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杀死了一人高的大黄狗,而且让它连叫声都没发出。
天大亮后,惊恐的社员在村子东面的雪地里,发现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