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盘
辛副经理就坐在我的对面，依然衣冠楚楚。但我却忽略了他的外表，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内里。我看到了他肚脐下方的那块疤痕，有三寸多长。缝合时或许是位蹩脚的医生操针，或许是缝合之后没长好，疤痕疙疙瘩瘩，像不合格的焊缝一样，凸在肚皮之上。我甚至闭着眼触摸了一下那焊缝，居然有种触摸到癞蛤蟆的感觉。我把我的目光往下移了移，我扫过他稀疏的***看到了他的内裤。内裤是蓝灰色，在处于会阴部位的内裤上，沾着污物。污物由屎和血组成。那片显眼的污物，像刷子不经意刷成的一幅抽象画，很不规则，色彩也以黄红为主。我欣赏着那幅画，就嗅到了画中散发的腥臭气味。我摇摇头，想摆脱我看到的一切。但不能，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目光老是像X光一样，透过辛副经理的外衣，看到被衣服包裹的躯体。我有意识地把目光停留在辛副经理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以及他那身名牌服装上，照样无济于事。我的目光只在他的服装上停留了片刻，就不知不觉又穿透了服装，扫描在他的隐秘处。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我这样既对辛副经理不礼貌，又增加着我的厌恶，破坏着我的审美建构。可我有什么办法呢？对一些不好的东西，不是我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
我只好听之任之，随自己的性子扫描下去。直到王福推了我一把，我才从辛副经理的躯体上解脱出来。王福问我，我们的观点你同意吗？我懵懂着问，什么观点？原来他们一直讨论一个关于道德的问题。他们讨论的问题，都是我到处可以听到的问题，毫无新意，因此从开始我就没有进入。我只好如实相告，我说对不起，我想到别处去了。接下来，就开始谈女人，辛副经理说，女人有好多种，最理想的女人就是又能干又漂亮的女人，比如像我们单位黄萍萍就属于这样的女人，只可惜她是单身，免不了被一些手中有权的人算计。谁算计她？是胡副经理吗？王福这样一问，实际上也是替我一问。可辛副经理只是诡秘地笑了笑，没有作答。辛副经理的这一笑，内容非常丰富，叫我往什么地方想都可以。我首先想到的是胡副经理仍然打着黄萍萍的主意，说不定他已经把她搞到手了。我又想，也未必，黄萍萍不是给我说过吗？她根本看不上胡副经理，女人看不上的男人，任男人怎样努力，也是白搭。我又想，也许黄萍萍说的不是实话呢？像黄萍萍这样的人，说假话说惯了，说假话已成了她生存的手段和技巧，她当面对我说不喜欢胡副经理，背后里与他上床，也是有可能的。我又想，辛副经理主动提起黄萍萍是什么意思？他是想增强我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对付共同敌人的决心吗？他既然提起了黄萍萍，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我与黄萍萍的关系，是谁告诉了他我与黄萍萍的关系？肯定是王福。那么，他给我透露他已知道我与黄萍萍的关系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以此要挟我？……这些想法，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闪出的，而且彼此交叉，无条无理。终于说到了实质问题，王福说，胡副经理那个王八蛋狡猾的很，但是，他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我的山妮计划肯定能成……王福正要说下去，辛副经理已掏出手机拨叫了一个电话，他对着手机大声喊叫，把王福的声音压了下去。辛副经理对着手机喊叫完，就站起身，说临时有些急事，走了。
辛副经理又巧妙地把卑鄙甩给了我们。王福接过辛副经理甩来的卑鄙，继续说着他的山妮计划。我没兴趣听，我说，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别让我知道。我现在要喝酒，我要再找一位好朋友来喝酒。我就打电话，把画家叫了来。画家真是性情中人，长发飘飘，出尘脱俗。画家一来，我的心情蓦地开朗了许多，我们把王福凉在一边，疯狂地玩起喝酒游戏来。我们喝了许多酒，我们直喝得人世间的烦恼愁苦烟消云散。画家放下酒杯，谈起了他的画。画家真不愧是执着的艺术家，喝到这种程度居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