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摁在契约上,默认了自己加赋于他的所有任务,杜澈突然心里有些喜欢这个傻愣愣的年轻人。
突然杜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沙沙的声音就像蚕在啃食桑叶,又轻又缓。杜澈从宽松的衣衫里掏出一个小玉壶和一张纸,使劲嗅了嗅玉壶,他面露沉醉之色。
杜澈举起了手中的那张纸,王一半伸手便接了过去。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丶性别丶祖籍,还有现在身在何处,从事何业。这份情报不算详细,当然,王一半也不需要它很详细。
约摸半刻钟后,王一半大概已经将这些东西记熟,他将纸还给了杜澈。
杜澈捋平了纸,从玉壶中倒出了一些稀碎叶子在上面,稀碎枯黄的叶子很像烟叶,但只是烟叶的话,杜澈肯定不会用玉壶来珍藏了。
将卷好的烟卷递给了王一半,杜澈笑吟吟
的说道:“年轻人嘬大烟枪看着不像那么回事,试试?”
很快,冷清的河边烟雾缭绕,王一半皱着眉头将那股刺激的气体吸进了肺里,慢慢他大脑开始晕眩。疑惑的望着手中的烟卷,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吸这鬼东西。
杜澈狠狠嘬了一口烟卷,脸上的畅快尽显无疑。火光明亮间,杜澈的脸从未如此平静过:“这年头,遛狗斗鸡丶吃喝嫖赌,有机会还是要干的。生死不定就要会学及时行乐,别他妈到死的时候还是个雏儿!”
王一半没有搭讪,杜澈给他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大学究,衣着言行都很有文化人的气质,更重要的是,他与自己所有的交流,都能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
皱着眉头再次吸了一口烟卷,王一半站起身准备离开了,受人之托那就要忠人之事,他不喜欢欠人人情。
“这壶不死青你带着,除了紧要关头烧一卷,没事别瞎烧,会死人的。”杜澈恋恋不舍的把手中的玉壶扔到王一半怀里。
王一半捏着带着点点余温的玉壶,木讷的面孔有了点点光彩。
“算了算了,他娘的!不死青都给了,这点破家当也没什么好金贵的了。这把二十响也拿着,扶道社的任务没那么好干,你他妈两下就死了,老子还不就折本了。”
杜澈从腰间拔出一把枪交到王一半手中,看得出他对王一半还是很器重。没有任何推辞,王一半拿过那把二十响插在腰间,头也不回的走了。
…………
天已经蒙蒙亮,王一半满身风尘的踏进青城,青城虽然仍在蜀中地界,但它与巴地之间的距离不近,一整夜的赶路王一半跑死了三匹马。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王一半走到一个小摊前。虽然时辰还很早,但路边小巷的饮食摊子已经摆了很多,王一半就最近的摊子一坐,望着炉子上早已滚开的汤锅。
热汤飘袅的雾气带着浓厚的香味,锅里时不时翻腾的肉块颜色也很好,这一切都刺激着王一半空虚的肠胃:“这里面煮的什么?来一碗。”
“回这位爷,乱炖的龙虎凤。”
摊主一边赔着笑一边麻溜的给王一半盛了一碗。
当摊主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龙虎凤’给王一半送到面前时,王一半皱着眉头发现他抠着碗边的大拇指,指甲都浸在了汤里。
摊主藏污纳垢的手指很粗,上面有很多细小的已经结痂的伤口,长的伤口有一寸长,小的也就绿豆大小,满手的伤口和油腻黑黄的指甲,王一半呼吸越发沉重!
“再盛一碗,算了……我自己来。”
王一半自己拿起碗在滚开的汤锅里,盛了满满一大碗,饥肠辘辘的肠胃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碗浓腥味的‘龙虎凤’,一碗热汤下肚,王一半整个人就开始发热,浑身都有了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