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了一段低沉的吟唱,然后是一阵叫魂的铜铃声。
绝望的人们更加地沮丧,这乍听就是超度亡魂的语调,难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死了?
有的人还不忘掐一掐自己的肉,而有些年长的“祭品”,却慌忙地合掌祈祷,似是恳求这收魂的音,放自己一条生路。
果然,触角停止了摆动,然后僵直,竟挂上了一层霜,瑟瑟的寒意,让人们觉得这个秋季是不是冷得有些过分,他们还是不敢动,哪怕脚面的水,已经浮起了碎冰,变得粘稠。
舱门突然被一阵冷风吹开,外面却是灿烂的阳光,阳光下飘着淡淡的冰花,显得那么神圣,又那么浪漫,所有人心中的恐慌、绝望、与血的脏,全部被这景画扫得一干二净。
一个青灰色长袍的老者,正站在阳光下,站得笔直,就像一座青石雕塑,他身后是几头巨大的赤虾,却已经冻成了冰雕,长长的触角,还保持着攻击的形态,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甚是美观。
渝飞朦朦地惊醒,眼生闪过一丝绝然,却与其他人一样,注视那神圣的光亮下,似是无比伟岸的身影。
那身影一手托着铜铃,一手背在身后,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慢慢的,也再没有敢于直视他的目光。
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是“爽”能形容的,那是一种被烘托出的自信,那是真真正正的自得。
那人像是无意间,又像是刻意地装,打了一个喷嚏,这喷嚏打得实在是漂亮,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又不是那么的扭捏,竟刚刚好。
但他身后被冰包裹的几头巨虾,却似受不了这造假也造得如火纯情的喷嚏,冰上爬满了细细的裂痕,并带着清脆的响声,然后碎裂,变成一堆细小的冰渣,坠落进海里与甲板上。
虾没了,虾的触角也没了,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叩头、开始喷出感激的话,那人却没有任何举动,像是这些人的膜拜是理所应当,又像是受够了世人的膜拜,心里早已觉得厌烦。
“天神怜悯众生!”那人发出了一段高远的话。
难道是神?难道遇到了神?
人们心里想着,却再没有杂念,除了拼命地叩头,就是重复说着“天神保佑”这四个字。
“天神怜悯众生!”那人又重复了一段刚才的话,只不过比之前的低了些,又带着些气闷。
这时终于有人开了眼,慌忙抬头,高声问道:“敢问天神圣名!我等必定修碑立庙,世代供奉!”
那人影才转身离去,踏着海水,像是不屑于俗世的名利,又像是直接赐出名号有些委屈,但最后还是传来了一句飘渺的话,“天神邸,海神?法里奥。”
名号一出,有的人已将脸皮埋在了木板上,不敢抬起,有的人却满脸的迷茫。
埋脸的人知道,“天神邸”是任何人都不敢提的名字,知道的人不敢提,迷茫的人也就不知道,所有人就这样沉浸在无声与神秘之中。
心里又不禁疑问,“法里奥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