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飞的心已经跳出了花,却看不清那稠密的黑发下,是一张怎样的脸,直到一双煞白枯瘦的手,从那黑色袖口里伸出。
然后从刀疤男子身上,缓缓地抚摸到脚面,又从那刀疤男子的脚面,快速地抚摸到身上,才木木地转过头,看向渝飞,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他的盒子呢?”
渝飞无语,他实在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黑色长发中,是一张男人的面孔,却涂着厚厚的白色胭脂;一双朱唇内,话语结巴,却发出女人的声音。
从不知道何为害怕的他,终于预感到了危险。
渝飞想跑,但那张显尽苍白的脸,不知怎么,竟忽然移到了他的脸边,朱红的嘴,似要叼住他的耳朵,轻轻地、却结结巴巴地,再次问道:“我……我问你,他……他的盒……盒子呢?”
渝飞紧了又紧手上的锤子,只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但那长发中的白脸,却似情不自禁,用鼻子嗅了嗅。
“啊!啊……”
那黑衣人慌张地跳到他的身前,似少女被掏了裙底般,忘情地尖叫了一阵,才难以置信地颤抖道:“屠……屠神之体?”
渝飞茫然,“黑衣白脸”却再次飘到了刀疤男子身后。
接着,“嘭”的一声,果然是一把伞,在那男子胸前被打开,腾起一阵血雾,伞却悠缓地转起,在一具死尸的胸前;在渝飞的眼里,竟是那么的诡异。
“三日之内,北山墓地,你不到,我便来找你!”一段毫无生气的话语,竟再不是刚刚那般结巴,却像是那用胸转伞的死人所说。
未等渝飞回应,黑色花伞,已拖着那死尸,退回到他的屋内,随着一阵让人心慌的笑,消失在才映了点夕阳的窗外。
夜晚,渝西德疲惫地返回铁铺子,炉内的铁件已经焠好了火,石板地面,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父子俩的生活,就是这种无言的默契,他望了望儿子的屋,窗还开着,渝飞似已睡去。
他感到一阵愧疚,儿子从小就这么懂事,却跟他失去了太多,但他又何尝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太多危险的人、太多的残忍与杀戮,就连他自己……
他突然皱眉,一阵莫名的心疼,似乎在警告他,他又想起了那不该想起的回忆。
他慌张地躲回自己的房内,关上破旧的门,颤抖地拿出一只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才困难地吐出一口气,不由望着窗外的月光,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轻轻地问道:“你何必又让我想起你?”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又狠灌了两口酒,继续道:“飞儿已经相安无事地长大,你该放心了。”
话落,他整个人似一根腐朽的烂木头,坠在床上,嘴里还模糊地问着月亮。
“甘愿平庸,我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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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匆匆而过,第二天早上,刚朦朦亮,吉鲁就来趴渝飞的窗台,看着渝飞还没起,便眨着小眼睛,大叫道:“嗨!紫庄小姐,你怎么来啦?”
渝飞猛地坐起,却正撞见吉鲁的坏笑,只能无奈地瞥了瞥那硕大的圆脸,然后穿衣,拿了两块干粮,从窗口跳了出去。
二人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悠闲地走在清晨的小路上,没有人们鄙视的目光与嘈杂的话语,只有远处沉寂的房舍,近处青翠的花草,还有那吸不够的新鲜空气。
吉鲁是渝飞最好的哥们,却与其一样,都是这个世间可悲的孩子,因为他们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当然也没体会过母亲的关爱,但他们却都是被母亲带到了这个世界,受尽了这个世界的“另眼相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