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也没否认。
“我其实有一种直觉,十楼不是个平凡普通的书店。上次我在十楼过夜,在那个房间睡的很安心,几十年来只有那一晚是安心的。那里有一种让我心安的感觉。”宁倾书没有在意不归有没有应他,他紧接着说:“十楼那个人,我也看不懂,一个很神秘的,故作温柔的冷漠的男人。他行为随意却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贵气和高人一等的风度……”
沉吟许久,宁倾书浑浊的目光变得十分有神,锐利的看过来,开口缓缓的说。
“可以,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么?用生命来换也无所谓,我想在我死前再看他一眼。”
“喵”不归应了一声,看了眼走廊边拿着药的男人。微闭上眼,安静的蹲在一边。
入夜,不归窝在十楼怀里一动也不动,十楼揉了揉他的背,都没有说话,店里却不安静,在耳边有一种压抑嘶哑的吼叫声久久难停。
店里只有一根蜡烛摇曳着了,昏黄的烛光照亮一角,十楼翻了翻书,有江初语名字的那页纸,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书页,指腹在上面摸了摸,一个“书”字赫然出现在纸上。
不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自己开口说想再见一面,却不知缘由。”
“该知道的,总该知道的,不急,再等等吧。”十楼一挥手,字已消失不见。
“和沧玄吵架了?”合上书,十楼突然开口。
“我想与你联系时,沧玄突然出现,他说,‘找宁倾书的家人。’一开始是吵了……”还差点打起来。不归在心里偷偷补充。
“嗯。不要打。你打不过他。”十楼起身,烛火自然熄灭。十楼归于黑暗。
“爸!药按时吃,都是些补身体的,别总是忘记吃。”宁致远把药一个个摆出来,叮嘱他药该怎么吃。宁倾书有点敷衍的应了,在一旁坐着,对着照片,絮絮叨叨说着今天去医院的事。
“爸!别说了!”宁致远声音陡然变大,“你现在还想着过去的事,都多少年了,母亲死的时候你都没那么在意!你就一直挂念一个死人?他已经死了,再怎么样都见不到了,就像我母亲一样,不会再回来了!”宁致远大声吼道。今天下午的那些话,宁致远听了个大致。
他很早就知道父亲心里挂念一个人,一个死了很久的人。一开始他以为是过命的兄弟感情,可是后来他发现这种感情超过了兄弟的界限,超过了亲情。他一直都很介意,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母亲去世是他的一个爆发点,那天他和父亲吵了一架,从哪之后没有再见过父亲一面,这次是四年来第一次见面,他以为父亲不会再想着那些了,没想到父亲把那些念头只是藏的更深了。甚至把希望寄托在怪力乱神上!真的太不可理喻了!
宁倾书停了下来,没有反驳,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微微变白的鬓角,从牙牙学语到青春少年,然后工作娶妻生子。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今他也变成了一个父亲,一个比自己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宁倾书什么都没说,宁致远觉得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上来的无力。他气愤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有些记忆,一旦经历了,就难以忘记,甚至刻在灵魂深处。”宁倾书似乎有点累了,他把药收拾好,缓步走进,门关上之前他说:“早点回去吧,云云和孩子还在等你回家。”
房间归于安静,宁致远靠在沙发上,向后仰去。这么多年都放不下的执念么?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深呼一口气,那么多年了,我是不也该放下了。在入睡前,宁致远迷迷糊糊的想。
第二天,宁致远起来看到自己盖着被子,是父亲给他盖上的吧。宁倾书已经不在屋里了,桌上的早饭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