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彪儿!”我听到外面有人敲我屋子的窗户,于是便从回忆的恍惚中走了出来。我下了床,走到窗前,探出头向四周张望,并无见到任何人。
“难道是我今日思虑过多,陷入幻觉了?”我心里暗想。
倒是这雨,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抚谷镇的泥路出行本来就会不方便,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况且母亲死后,父亲性情转变,我已是“名副其实”的孤儿了,在这个天气下,怎又会有谁不辞劳苦,帮我打发这连绵的寂寥和心力憔悴呢?
还记得,也是这样的雨季,我和父亲去后山捡拾黑蘑菇、捉取泰坦甲虫食用的日子。雨中后山大小池塘远近可闻的蛙声,雨滴敲打树木灌丛发出的整齐的淅淅沥沥的声响,让人觉得连大自然都可以用雨滴作笔在人间写字了。沙沙沙……而这种种都构成了我童年里最美好的画面。
哎,可眼下,往事随风,一切都如过眼烟云。
好冷,凛冽的穿雨风向我扑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正要关窗户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人叫道:“彪儿!彪儿!彪儿……”
我便又伸出头左右看去,可是却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人。正在思索犹豫关窗的那个时刻,一只手啪地一下子拍在我手背上,温暖而厚实。
只见他矗立在我面前,整个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短裤下半截已经被水浸泡。显然今天雨下得太大,他途中涉水太深,才湿了下身。上半身的白色短袖衣服,也因为淋雨,已经和自己的皮肤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我借此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上身小麦色的厚厚的皮肉。而另一只手拎着他的两只鞋子。他呆呆地盯着我,当看到我吃惊得没有了反应,便旋即咯咯地笑起来。
见他如此这般样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咯噔地一下,无以言状的什么东西闯了进去。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自己弄成这副狼狈难看的样子你倒是笑别人!真是搞不懂你们外面人的思维方式。”
几年以来,先生一直对我教导有方,我也得得以了解很多外面世界的新鲜事物,说话时也染上了那里独特的修辞表达方式。尤其是母亲的过世,在我无助的时候,多半是先生对我加以照料和帮助的。我的内心对此确实十分感激。
一直以来,我和先生之间仿佛有种难言的默契之情,不用说太多话,就能够轻易地会意彼此。我想这既可能是数年交往下来的师友关系的一种升华,也可能是得益于我们彼此某些共同的人生经历。
很早之前先生就告诉过我,在他大概5岁的样子吧,全家在一次家庭旅游的过程中经历过一场酒店火灾。当时他和母亲都还在酒店里。当在外出归来的父亲得知情况后,便不顾一切地冲进正在燃烧着的酒店大火里了,最终在大堂里发现了已经被吓得大哭的幼小的崇刚。幸运的是,崇刚很快地他被救了出去。然而当得知,自己的妻子还在里面的时候,崇刚的父亲便立刻又钻了进去搜寻,这次进去,许久都没有出来。一直等到消防员们赶到扑灭完大火的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是没有出来。先生对我说,那个时候他虽然年龄尚小,但是他根据情景而判断,便已经隐隐觉得,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而当看到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当时的他除了大声悲泣之外,再无别的可以做的了。
后来就被人领着找到了在那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崇刚的舅母舅父。
父母生前本来就和各家亲戚少有来往,唯一的一点关系还是这舅父舅母。于是之后他自己便跟着舅母舅父生活。可是突然多出的一个孩子要养活,这让本身已经有儿子的舅父舅母有点措不及防。之后尽管舅父舅母还是比较能够照顾自己,但是他自己感受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