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拔节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这一天的折腾,让他身心俱疲。
这个小院子,他住了整整十七年了,从他记事开始,就是和奶娘一起住在这里,随着年龄的增长,房里的丫鬟换了一拨又一拨,唯有奶娘一直陪伴着他,在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把奶娘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甚至觉得奶娘才是自己的母亲。
翠莲是奶娘的侄女,和自己同龄,刚过十岁就被奶娘带到朱家,那时候的朱拔节还没有沾染这么多的臭毛病,努力练功,刻苦修炼,最大的愿望就是撵上他那个天资变态的未婚妻,不再受她的欺负。
在那些日子里,翠莲是他坚定的支持者,每每想起,他挥汗如雨时,翠莲在一旁给他加油鼓劲;他修炼完毕,累的走不动路时,翠莲会用她弱小的肩膀把他扶起;他灰心丧气时,翠莲会给他唱小曲,讲故事,鼓励他继续努力。
记得奶娘在临终之前,拉着他们的手说道:“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都是我的亲人,要彼此照顾。”
慢慢的大了,程慧涵变成了他面前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跨越,他累了,终于放弃了,放弃了进取,放弃了修炼,终日无所事事,和一帮城里的纨绔子弟鬼混在一起,飞鹰走狗,风花雪月。
翠莲和慧涵都在劝他,劝他不要放弃。
慧涵用的是拳脚,甚至打折了一个和他一起吃花酒的纨绔的腿,可越是这样,朱拔节越是讨厌修炼,越是要放纵和放弃自己。
翠莲选择的是温情,是默默的陪伴,话语不多,只是让他感觉到:他是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天,潜移默化中,让他知道了什么是责任,可是往往刚刚开始的斗志,在瞬间就被父亲和继母的宠爱融化了,有他们在,还需要自己有责任吗?只要生活在他们的羽翼下,自己只要享乐就可以了,慢慢的弟弟朱拔高也超过了他,这让他更加的没有了自信。
翠莲依然陪伴着他,只是不再是那么欢乐,话越来越少,总是坐在那里发呆,灵动的眼神逐渐的没有了光泽。
那时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翠莲的变化,只是知道,他喝醉了,翠莲会陪着他,他受委屈了,翠莲会陪着他,而他高兴,他开心快乐的时候,却都是和他的所谓的兄弟在一起度过。
在程慧涵被选为碧霞宗内门弟子的那一天,朱拔节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胡言论语,又是疯疯癫癫,模糊的记忆中,是一个熟悉而且亲切的声音在呼唤着他,把他从无限的失落和痛苦的深渊中拉回。
恢复了些许意识的他感觉到冷,无助和寂寞的冷,发自内心的冷,深入骨髓的冷,这个时候,一具柔软的身体把他环绕,让他体会到温暖,让他平静下来,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奶娘的怀抱,却又有着和奶娘不一样的味道。
他终于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有一个妻子,也叫翠莲,他们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平静恬和,直到有一天,他和翠莲之间出现一道鸿沟,一道深不见底、无法逾越的鸿沟,翠莲和他分开了,永远永远。
梦醒了,他看着怀里的翠莲,和他梦中的妻子一模一样,弯弯的眉毛,俏皮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这一刻他心动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轻轻地他吻在翠莲的额头之上,一股电流涌遍他的全身。
翠莲醒了,痴痴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爱恋,轻轻地闭上眼睛。
晨曦照进房间,把一切都染成红色,透着喜气,像是给他们装点着新房,从此翠莲成了他的女人。
夕阳西下,余辉笼罩着院落,翠莲坐在葫芦架下,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在绣花,在夕阳的映射下多了一丝圣洁的母性。
看到朱拔节走进院